第十五章 河滩牧牛兄弟打斗 尘缘未断左右为难
散发着扑鼻的香气,令我馋涎欲滴。我强忍着不往那里看,但眼睛自己要往那里斜。那时你是个多么仁义的小哥哥啊,你说:弟弟,来,我们一起吃。我说:不,我不吃,这是给你治病的,我不吃。我看到你的泪珠子啪嗒啪嗒滴到碗里……可如今你竟然打我……我用嘴唇叼起那条蛇皮,把自己想象成一条剧毒的蛇,向着他再次扑过去。
这一次他没能躲闪开我。我搂住了他的腰,脑袋顶住他的下巴,试图将他拱倒。他将一条腿狡猾地插在我双腿之间,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单腿蹦跳着,总不倒。在不经意问我看到了你,西门塔尔牛与蒙古牛交配出的杂种,站在一边,静静地站着,目光是那么忧郁和无奈,当时我对你很不满。我与咬掉你一块耳朵、抠破了你的鼻子的仇人决斗,你为什么不帮我?你只要对准他的脊梁轻轻一顶,就能将他顶倒。如果你稍一用力,就能使他飞起来,他落在地上,我压在他身上,他就输了。可是你不动。现在我当然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动,因为他是你亲生的儿子,而我又是你亲密的朋友,我对你那么友善,为你梳毛,为你赶虻子,为你流眼泪,你是左右为难,难以抉择,我想你最希望的是我们俩停止决斗,分开,握手言和,像过去一样亲如兄弟。有好几次他的腿被芦苇所绊,几乎跌倒,但他跳几下就恢复了平衡。我的力气即将耗尽,气喘如牛,胸膛憋闷。仓惶中突觉两耳剧痛,原来他的双手从我肩膀上移开揪住了我的双耳。这时我又听到胡宾那太监般的声嗓在旁边响起:
“好啊!好啊!打!打!打!”
然后是胡宾拍巴掌的声音。我被痛疼所困又被胡宾分神,当然也有你不助我而带来的失望,左腿被他的腿一缠,一屁股跌倒,他的身体随即压上来。他用膝盖压住我的肚子,钝痛难忍,我感到似乎尿了裤子啦。他的双手扯着我的耳朵,将我的头牢牢地按在地上。我看到了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和刺目的太阳,然后便看到了西门金龙那张棱角分明的瘦长脸,那薄而坚韧的双唇,唇上黑油油的胡须,高耸的鼻梁,两只闪烁着阴森森光线的眼睛。这家伙肯定不是个纯黄种人,这家伙也许与那头牛一样是个混血的后代,我从他的脸,便可以想象出那个我未曾谋面但经常被人传说着的西门闹的样子。我想怒骂,但我的耳朵被扯导致我腮上皮肤紧绷使我张嘴困难。我嘴里发出了一些连我自己也听不清楚的话语。他扯起我的头又把我的头重重地按在地上,然后一字一顿地说:
“你入社不入?!”
“不……我不入……”我的话连同唾沫一同往上喷。
“从今天起,我每天揍你一次,一直到你答应入社为止,而且,我会一次揍得比一次厉害!”
“我回去就告诉娘!”
“就是娘让我揍你!”
“要入,也得等着爹回来再入!”我妥协地说。
“不行,必须在你爹回来之前人,不但你入,还要牵着这头牛!”
“我爹待你不薄,你不要忘恩负义!”,
“我把你们拉人人民公社,正是报恩的表现。”
在我与西门金龙争辩时,胡宾绕着我们转圈。他非常兴奋,抓耳挠腮,搓手拍掌,嘴巴里嘈嘈不休。这个头顶一摞绿帽子的家伙,心地邪恶,自命不凡,对所有的人都充满仇恨,但又不敢反抗,我们兄弟打架,他幸灾乐祸,别人的灾难和痛苦,成了缓解他心中痛苦的良药。这时,你发威了。
西门塔尔牛与蒙古牛的后代,低着头,对准胡宾的屁股一拱,身材瘦小的胡宾就像一件破棉袄一样飞起来,在距离地面两米高处平行着飞,然后被地球引力吸引,倾斜着落在芦苇丛中。落到芦苇丛中他惨叫一声,声音拖得长长的,长而弯曲,像那头蒙古母牛的尾巴。胡宾爬起来,在芦苇丛中胡碰乱撞。芦苇摇动,一片塞率声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