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人即便是虎心豹胆,在这种特定的时刻,也无法保持镇静。他顺手拖起一件衣服,懵懵懂懂地跳下炕,往堂屋里冲来。四老爷觑得亲切,把那蓬树杈子对着他的脸捅过去。一个捅,一个撞,一个是邪火攻心,一个是狗急跳墙,两人共同努力,使当做武器的槐树杈子发挥出最大威力。
四老爷感觉到那里槐树的尖锐枝丫扎进了李大人的脸。李大人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踉跄着倒退,一屁股坐回到炕沿上。
趁着这机会,四老爷掏出洋火,划着,点亮了门框上的洋油灯。
四老爷狞笑一声,又一次举起了槐树杈子。灯光照耀,锔锅匠满脸污血汩汩流淌,一只眼睛瘪了,白水黑水混合流出眼眶。
四老爷心里腻腻的,手臂酸软,但还是坚持着把那槐树杈子胡乱戳到锔锅匠胸口上。
锔锅匠不反抗,好象怕羞似地用两只大手捂着脸,鲜血从他的指缝里爬出来,爬到他的手背上,又爬到他的小臂上,在胳膊上停留一下,淅淅沥沥地往地下滴。四老爷的树杈子戳到他的胸脯上时,只有被戳部位的肌肉抖颤着,他的四肢和头颈无有反应。四老爷被锔锅匠这种逆来顺受的牺牲精神一下子打败了,持着树杈子的双臂软软地耷拉下去。
四老妈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哗哗地流。
四老爷被四老妈的哭声撩起一股恶毒的感情,他用槐树杈子戳着四老妈的胸,四老妈也用双手捂着脸,也是同样的不畏痛楚。四老爷见着那根槐杈倾斜的、带着一茎嫩叶的青白的尖茬抵在四老妈一只雪白松软的乳房上,仿佛立刻就戳穿那乳房时,他的胳膊象遭到猛烈打击似地垂下来,树杈子在炕上耽搁了一下后掉在炕前的地上。四老爷感到精疲力竭,心里一阵阵地哆嗦,一种沉重的罪疚感涌上他的心头,他突然想到,如果把一只发情的母狗和一只强壮的公狗放在一起,两只狗进行交配就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看着锔锅匠残破的身体,四老爷心在愧疚,他有些支持不住,倒退一步,坐在一只沉重的楸木机子上。
你走吧!四老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