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庆春见杜长发笨嘴笨舌,支吾难辩,确实有些窝囊,又觉得李春强也过于少年得志,刻薄寡恩了。于是就替杜长发开脱,她翻着材料说:“材料是显得外围了一点,但也还是有些价值的,至少说明这个关敬山发家发得不明不白。他先是做鳗鱼苗生意亏了钱,又做旅游纪念品蚀了本,从大前年开始,搞了这么个运输公司,突然路路通了。倒钢材,运水泥,置了四五辆卡车面包车,还开了个小餐馆,又临江盖了私宅别墅。他是把老婆许给赵公元帅了吗,这财是怎么发的?”
杜长发得到声援,口齿利索多了,又说了些自我开脱的话:“我们提供的情况,人家桂林公安局也很重视,他们也打算对这个关敬山做做调查。光靠我们两个人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磕点材料回来,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关键人家桂林市局得上手才行。”
杜长发的自我开脱,实际上暗含了对李春强刚才指责的牢骚和辩解,李春强没有察觉。他想了想,反而补充说:“就算桂林市局自己上手搞,只搞一般性的调查恐怕也不行,我们应当促成桂林市局对关敬山立案侦察。不投人力量,不动用侦察技术手段,恐怕他们也搞不到什么。”
庆春当然也是这样看,于是极力怂恿李春强到处里把这个关敬山搞大搞严重。晚上她主动去了李春强家里,和他策划如何向处长做一次汇报。
李春强在自己的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已嫁娶,只有他一个人和父母住在一起。他的父母都是话剧演员,只是多年没演什么戏了。退休后在家赋闲,被一些工厂企业、大专院校请去教教表演,排排节目,挣得倒比退休前还多。庆春以前是李春强家的常客,吃吃喝喝都很随便。和胡新民明确关系后,就再没来过。这次主动上门,举手投足,心理上都有了些不自在。
李春强的父亲这段时间在一个电视剧的剧组里帮忙,一直不在家。他的母亲对庆春的到来一如既往地热情,她拉着庆春问长问短,说起过去,快乐不已。她当然知道庆春和新民的事,也当然知道新民的牺牲。但她没有再唠叨什么安慰的话,对这些事情一句也不提起。只是在庆春告别时,李春强的母亲才拉着她手说:“你呀,什么事都要想开。一个人要是闷了,或者有什么难过的事了,就到阿姨这儿来坐坐。”
庆春听得懂她的意思,感激地点头。李春强是开队里的吉普回来的,因此可以开车送庆春回家。本来庆春是来找他商量向处长汇报的事,结果只顾得与他的母亲叙旧,这事就只好在路上谈了。
李春强说:“最好处里能同意我亲自去一趟桂林,把关敬山的活动情况和社会交往尽快搞清楚。我就不信胡大庆在洛阳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和毒品没一点关系。”
庆春说:“关键要让处里把关敬山的情况往局里报,得让局里有个态度,不能把胡大庆的死作为结案的依据。胡大庆的毒品从哪儿来,他的上线是谁?绝对应该盯住关敬山,查清楚。这是唯一的线索。得把关敬山提到这个高度来看。”
李春强说:“咱们前不久报的那份材料,不知道马处是否送上去了,还是他自己看看就算完了。对胡大庆这案子的看法,你在那个材料里写得很清楚,按说上面应该重视。”
两人商量一路,观点一致,话也投机,到了庆春家,言犹未尽,于是上楼接着聊。坐在庆春家的客厅里,李春强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晶莹透明,一尘不染的水晶相框,相框里装了胡新民的一张生活照片。胡新民笑得非常憨厚。
庆春给李春强倒上饮料,见他正对着胡新民的相片发呆,便问:“还嫉妒这张脸啊?”
李春强有几分尴尬地接过饮料,说:“哪儿能啊。”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嘿,你知道这个相框卖多少钱吗?要两千八佰块钱。真是宰人,这是不是真水晶的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