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丢了但记忆还在。可她到了西单以后没想到西单全变了,有了很多新建筑,有了过去没有的大片的绿地,路也变宽了。她站在街口,有点找不着北。她三找两找到处打听,终于打听到那个训练馆早就搬了,搬得不知去向。她又辗转找了三天,快绝望的时候才找到武警跆拳道队的新址。她在那幢崭新的训练馆里找到了一位认识这位老教练的年轻教练,年轻教练告诉她她要找的那个按摩师已经不在这儿干了,他得了癌症让他儿子接走了,现在可能还住在安贞医院呢。
安贞医院就在安贞桥那边你坐出租车的话司机都知道。其实安心肯定是坐不起出租车的,她打听了路线连步行带坐公共汽车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了安贞医院,在三楼拐角的一间拥挤的病房里看到了那位垂死的老教练。她跑到医院来显然已经不可能再求老教练帮她找什么工作,她来仅仅是为了看望他一眼,为了尽一点师徒的情分。
老教练的状况还好,还能跟她说话。甚至,还能用手写字。
他居然颤巍巍地为安心写了一封短信。信是写给他一个学生的,他的学生也在一个跆拳道馆当按摩师。信上说他快死了,临死前再托他一事,就是帮他一个干孙女找份工作。他把这信叠好交给安心的时候安心掉了眼泪,她这一刻突然觉得她还是很幸运的,她这一生中遇到了太多的好人。
安心走出医院,站在街边,在连天阴雨后猛然露面的炫目的阳光下,展开了那封说不定将成为绝笔的恳托信。那信的底部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笔划变形的地址,还写着可以抵达那个地址的公共汽车的线路。
她乘了那路公共汽车,找到了那个地方。那是一个用大铁门关起的大院子,院子里还有楼。铁门的一倒挂着一个竖匾,上书:京师业余体育运动学校;还挂着一个方牌,上书:京师跆拳道俱乐部。
两个月之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安心拎着一把墩布在京师跆拳道俱乐部训练厅的窗下走过,从高高的窗外斜射进来的日光像雾一样笼罩了她的全身,渲染出一片幻境般的股俄。在窗户的对面,刚刚集合列队的一批初来乍到的学员,用快意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形影,其中就包括我和刘明浩肆无忌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