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端实儿巷鸡屁眼儿院
的模样,尔后郑重地交给肖天放。
“给你这个。拿它到省城找我一个朋友。实在没辙了,他能管你吃住……”
肖天放刚要伸手去接那个木符,却从半坍的院墙后头窜出个人来。先一把抢过
了那块木符,然后掏出枪对准了惊愕的两个人。
这是随老支队长来的同伙中的一个,也是朱贵铃派来暗中监视这个老支队长的。
朱贵铃对这些老家伙历来不放心。
“朱指挥长早料到你这一手了。把枪给我撂下。快。解下裤腰带,把肖天放捆
上!”那家伙挥动长枪,命令老支队长。
老支队长慢吞吞解下裤腰带,捆住肖天放。那家伙知道老支队长的拳脚功夫厉
害,便离他远远的,拿枪逼住他们,往土包下走去。还没等走到土包底下,小分队
里其他几个老兵都觉出苗头不对,端着枪往这边搜寻了过来。那家伙便大叫:“他
要放跑肖天放。我兜里带着朱指挥长的手今。现在小分队归我指挥。拿绳索,把这
老家伙也捆上。快!”没人上前去捆老支队长。五六个老兵慢慢拉开枪栓,把子弹
推上了膛,枪口一下子都对准了那位正激动得浑身哆嗦的“暗探”。
“你们想干什么?我兜里有朱指挥长手令!”他开始慌张,声音发颤。
“撂下枪!”始终十分镇定的老支队长,掏出锋快的匕首,对那家伙说道。那
家伙忙扔掉枪,冲老支队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哀求道:“老支队长……老支队长
……”
“你才知道我老支队长?”老家伙一把把那家伙提了起来,不等他再喊出第二
声,那柄刀锋已经从他左间第五根肋条中间斜插着,捅了进去。他想挣扎。老支队
长攥住刀把,又使劲往里攮了攮,并拧了一下刀把。那家伙的脸色,一时从惊骇、
哀怜、恐惧,急剧地灰黯下来,又断断续续叫出一声“老……老……支队……长…
…”便像一个装满了死猪肉的麻袋似的,轰地一声,捂着咕嘟咕嘟不住冒着带血的
气泡的伤口,仰天倒了下去。
肖天放当天离开了哈捷拉吉里村,带着老支队长给的木符,奔省城去了。
老支队长的那个朋友,就住在东货场头前的那条端实儿巷里。
在以后的几十年间,肖天放始终忘不了,那一天,老支队长久久地看着那家伙
的尸体,脸上所流露的那种木然的自嘲。凄清的自嘲和若有所失的自嘲。应该说,
这个家伙不是老支队长亲手捅死的第一个人。当时,要不捅死这家伙,那么遭殃的
恐怕就远不止老支队长自己一个人了。捅死他,似乎是惟一可供抉择的方案。但他
为什么会显出那样一种长久的自嘲呢?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天放都无法解答这个疑
虑。
从那以后,天放就再没见过这位老支队长。至于,回到老满堡后,老支队长是
怎么向朱贵铃交了这差使的,肖天放当然就更不得而知了,只知他们相安无事地过
了一段。后来兵临城下,省城和老满堡相继易帜,迅速接管政权的人民解放军军事
管制委员会解散了这支联防军,大部分军官,自然也包括朱贵铃,还有大部分的士
兵都在起义后被收编。有一部分拒绝起义,向边境流窜,煽动暴乱,抢劫银行,袭
击土改工作队。他们中间,有的被击毙,有的被俘获判以重刑,有的流窜到国外,
或者在印度沦为乞丐,或者远走缅甸,进入北部稠密的原始的热带雨林中,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