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头,就势坐在炕沿上,叹口气说:“我只是想,日子好赖,是他们老爷们的事,犯不上咱跟着着急。”
玉玲说:“等到没米下锅那天,你想不跟着着急,行吗?孩子念书要钱,你不得给张罗?到时候,老爷们脚底下抹油,溜啦,找人家相好的去了,你不得一个人支撑着日子。”
玉芬忙朝窗外望望,皱着眉头对玉玲说:“你个死丫头,嘴上一点把门的也没有,你还盼着他们在外面搞破鞋呀,那不活糟践死人呀。”
玉玲笑了:“看把你吓的。不是我盼,是咱得提防着点,都啥年代了,咱不能脑瓜子不开窍,糊里糊涂让人当傻子卖了。”
玉芬小声说:“玉玲,你说你大哥整天在外面跑,认识的人也多,你说,会不会有哪个女的缠上他。”
玉玲说:“完全有可能。大哥能耐大,牌面又好,又都知道他有钱,女的不追他追谁。”
玉芬嘬着牙花子说:“那可咋办?我也不能天天跟着他,他也不干呀。”
玉玲想笑又不敢笑:“我倒有个法儿,不知道使得使不得。”
玉芬说:“快说,快说。”
玉玲说:“我说了,你咋报答我。”
玉芬说:“你大哥给我买个镏子,回头给你。”
玉玲说:“那是大哥给你的,我不要。我要你支持我,明天你带头包一项活。”
玉芬说:“那没问题,往常没包,不也是我干,这回单给钱,我更干。你快说吧。”
玉玲小声地说:“钱。关键是钱。你没听人家说,现在是男人一有钱就学坏,女人一学坏就有钱。你想法子把钱管住,他手里没有闲钱,那种事就少了。”
玉芬听了连连摆手:“过日子的钱原来归我管,这回归你了。做生意的钱,一直是他把着,我也沾不着边。花多少,咋花的,他也不跟我说呀,你管账,你应该清楚。”
玉玲说:“咱家的账就是豆腐账,他把板子拉走了,回来说记上两千,我就记两千,说记三千就三千,实际上是多少钱,我也不清楚。”
玉芬抬头看看屋顶说:“没法子,咱没法从钱上管他。”
玉玲眼珠转转说;“除非,做生意的钱也经我手管,我就能给你把住。”
玉芬噌地一下站起来,瞪大眼睛:“玉玲,你还想把后院的事管起来?你想干啥?”
玉玲拉玉芬坐下:“瞧把你吓的,我不是想帮你管住大哥嘛,都是为你好,你要是不愿意,我还省事了呢。”
玉玲说完就从柜上拿过一张纸,在上面算计那些家务活的承包费。玉芬坐了一阵,见玉玲不说话,觉得怪不好受的,抬起身说我走啦,玉玲头也没抬说不送啦。玉芬心里愈发堵堵的,站在门槛处说:“老妹子,你咋变成这样啦。”
玉玲说:“啥样啦?”
玉芬说:“啥样……有点那样儿……算啦,说了让你不高兴……”
玉玲说:“是不是说我跟小时候一样,事事都把尖?”
玉芬说:“要光是把尖也好,眼下比把尖还多点啥,我一时也想不出来。”她看看干净的炕和垛得有棱有角的被子,心中一软,说,“玉玲啊,姐姐问你一句,你咋还不要孩子,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玉玲手里的笔顿时就停下了。这是个刺她心痛的话题,已经好几阵子,没人在她面前提了。原来,玉玲过门后对头一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长得白白的,大眼睛高鼻梁,很招人喜欢,那会儿,这院里除了玉芬有一个儿子两个闺女,高翠莲是一个丫头,梁小秋是俩丫头。所以,玉玲得儿子,从二位老人到满天玉芬,都很高兴。但话说回来,老二老三两家嘴上说高兴,心里却不自在。尤其是梁小秋,她怀老二原以为是儿子,为了生下来壮实,也不知听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