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影子(下)
们发出一阵令孟东升浑身发冷的笑声。
红狐狸卡拉OK娱乐堡被查封了,所有的设备全被没收。孟东升被罚了二十万,还被关了半年。那个姓张的年轻人在出事的当天跑了,在孟东升放出来的时候才回到长沙,什么事也没有。后来被另一家夜总会的老板晓得他有那样的一位表老兄。
孟东升只关了半年就出来了,这是因为戴进在外头作了打点,否则他肯定要在里头呆上至少三年。出来的那天是戴进打的去接的人。孟东升脸色苍白,像是大病了一场的模样,他弯腰坐进的士的时候戴进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但是没有说什么。沉默了十来分钟,戴进才问他里头怎么样。孟东升说:黑,黑得要命。孟东升又说:你什么都不搞,也好,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戴进笑了一声,是那种无可奈何的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笑。
苏苏好吧?孟东升问,眼睛盯着前方。
她现在整天泡在证券公司,已经进了大户室了。
是吧?看她好象蛮天真的样子,居然还发得了财呵。
这年头,什么事都是难料的。
那倒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好朋友之间的谈话似乎有了某种客套,有了某种生分。
你还打算搞什么?戴进问,眼睛也是盯着前方。
看吧,我也不晓得。你呢?你还是什么都不想搞?
和你的回答一样,看吧,我也不晓得。
苏苏搞了一桌拿手菜为孟东升压惊。后者喝了很多酒。
你还记得那一回我们在东亚大酒店喝酒的事吧?孟东升回忆起了海南。
那是我一生中最辉煌的一回喝酒,这个包厢喝了,又转到隔壁包厢喝。个把钟头就赚进了三百万,让马高羡慕得要死。
提到马高,三个都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戴进把手中的酒倒在地上:这杯敬马高了。
孟东升也把手中的酒倒在地上。
苏苏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好大,院墙外头的人都能听到。
※ ※ ※
唱诗班的人差不多都是一些虔诚的信徒。只有戴进,他并没有皈依天主。但他却喜欢把自己的声音和心灵隐藏到梦幻般的赞美诗中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停留在天空中,就像云朵一样。思想被美妙的声音剥夺,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的感觉。他就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常常来。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处女弹着管风琴,在她的手指下升起了一阵轻风,戴进开始了似乎向另一颗星球的飘荡。老处女是师范学院的音乐教授,年轻时在上海的教会学校读书,教她弹琴的是一位白俄。她爱他,一场浪漫的师生恋还没有真正开始,他就死于了一次意外的车祸。从此她没有再爱上任何别的男人。三十岁以后,她把自己的爱全部献给了我主耶稣。
像这样的故事,在唱诗班的人里还有很多。戴进喜欢这样的故事。他觉得自己善于将自己融入到这种故事所包含的情绪当中。蓝色的情绪,忧伤而美丽,远离尘嚣,像遥远的沙漠尽头的虹。那些人接受他,是因为他唱诗的时候的虔诚。声音从灵魂里飘出,像一缕轻烟。这就是那座教堂所需要的。尖尖的屋顶,十字仰望苍穹。
从教堂的拱门里出来,回到尘世,尖锐的感触刺激皮肤。
苏苏还没有回来。另一个痴迷者,兴奋于另一种事业。
他看看墙上的钟———梅花表至今都没有拿去修理,似乎夜晚还刚刚开始。桌上的电话,他拿起来,拨到瞿老板家。一场牌局于是在几条马路之外等他。他将叨着一根不点火的烟,将自己隐藏在另外一种声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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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板和瞿老板再次邀我到杭州,因为开机仪式在西湖边上举行。塞了红包的记者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