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都晓得。自己的儿子的成绩不好,他都没有空闲辅导;整个的心都扑到教育事业上了;而且一身都是病——难得啊难得啊!”
“的确,难得。”邹汝荣说,同时望了望窗外。
忽然落雨了。
过了约摸一两个小时,雨才小了起来。校门外面站了好些个撑着雨伞的接学生的家长。
“怎么,还不出来啊?打过放学铃了吧?”
“补课咧。”传达室戴大爹搭着腔,“经常要补课。”
于是放了心似的,家长们就在门外等着。又仿佛明白这学校规矩;故而并不随意到里头去探头探脑。雨是看看越来越小了,然而终究也还是落。天倒是亮色了许多。
有电话找校长。戴大爹便颠颠地跑去把曾懿民找了来。原来是校长的一个老上级,受了那挨处分的学生的家长的托咐,打电话来替他们说情的。
“唉,不行啊。”明白了那意思,校长便很不耐烦了,“说了不行就不行啊。我校长可以不当,但是处分不能撤消啊。学校要有学校的权威嘛。”
放下话筒小小一会儿,对那老上级素有的亲切感,忽然竟减免了大半了。
学生们陆陆续续放了学,于是将书包抑或手帕,顶在脑壳上惶惶地朝校门口跑去。
满天里已是曛曛的一片迷离的黯淡了。
“妈妈!”在校门口,频频地就有了这意外呼叫。
“伢崽,补课呀?——这么晚了。”
“小考!总是考,每个星期都考。烦死呐烦死呐。我们快走!”
一些伞,立即红红绿绿飘远了。一些伞,仍蘑菇似的呆呆立在那校门口。
135班,胥树良老师还在给学生“加餐”。他不断弯下腰去,一弹一弹地吭吭地咳嗽。
这几日他吐的唾液里,网络了好些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