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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上唱了起来。而且协韵,而且抑扬。那顽皮简直是彻底的。

    “孺子……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李老师在心里头,借了咒语似的古训,万分艰难地驱逐愤愤。又莫可奈何地绕着讲台踱来踱去;本用着罩棉袄,现在单穿的衣服,于是就随了来回的蹀躞,而颇具魏晋风度地飘逸起来。

    “你们……你们你们简直……”然而说不出石破天惊的话来,只从折了两转的阔大的袖口里弯弯地伸出食指,有什么神功似的点着那几位武高武大、在后面打闹的留级生。留级生的嘴唇上,茸茸地有一抹微黑了。那块头最大、穿一身工作服的王春保,而且还跑到门外走廊上去了。跟着又有了两三个追随响应者,麻雀子似的快活着。

    “我们班,千万不要学这种坏样子啊。”135班的胥树良老师,指着闹腾的门外边,教诲他的学生。这时候,学生个个都极认真。

    “五胡十六国……五胡十六国……”李适夷老师终于提高了声音,兀自地讲了下去。因为他从老花镜的上缘,也还看到有热诚和渴望的眼,朝他直视过来。于是心里头便一热,意绪立即昂扬了许多。

    “不要吵嘛!”

    “尊敬老师啊!”

    班里面几个干部,陡地站起来,朝后面厉声抗议。这便又使得李老师,很有了几分感动。

    “五胡十六国嘛,即——”将阔大袖口抖到时弯里,踮起足尖来尽可能把那“五胡十六国”的国名板书到黑板的上端。他写字,一手柳体,素来不用连笔,而且必定是繁写。固然好看极了,却时常叫他的学生们瞠目以对。

    不过今天他那板书,似乎稍稍地斜了,俨然“一行白鹭下青天”,怕是足尖越踮越没有气力的缘故吧。

    “怎么跑到教室外面来了,嗯?”

    走廊后头响起了皮鞋声音,跟着就是这轻声然而严厉的诘问。正叽叽咕咕策划躲到厕所里去吸烟的王春保们急急回过头去时,满脸的顽皮陡然消散,胁肩勾头,灰溜溜地踅进了教室,仿佛几只水鸭,被人撵上了岸似的。

    这来的人也并非什么校长抑或教导主任之类人物,不过是楼上高二年级205班的数学老师马子清。他其实并不凶——简直从来不曾凶过。然而不晓得什么究竟,这学校里的顽皮学生,偏偏怕他、服他,而且又想跟他亲近。简直是怪事。

    方才他只是从走廊上路过。见到138班课堂纪律一竟糟糕如是,便推开教室的门,站了一会儿。

    竟一时天下太平了。李适夷老师朝他感激地点着头。

    “从公元304年刘渊称王起,到439年,北魏统一中国北部止,一百三十五年间,这天下……呃,怎么的,又闹起来了?又闹起来了?!你们,你们你们简直……”额头上刚刚回收的汗,一粒一粒又见得分明了。

    因为马子清老师,胁下夹一本精装书,朝图书室那边走去了。

    那癫子还在球坪里喊天,一声高一声低:仿佛有跟天同样寥阔的冤枉。

    太阳汪汪地斜照到球坪上,她的影子也就越发的瘦而且长。

    矮胖的、走路颇有一些摇晃的邹汝荣出来了。立即又退了回去。不一会儿,在她背后,便跟来了新校长曾懿民。

    “在那里。经常,来捣乱!”邹汝荣指着癫子,禀告道。满脸的愤愤。

    癫子吓得把脑壳缩到肩胛里去了。倒也并非畏怯身坯伟岸、脸色铜黑的新校长,乃是看见了邹汝荣的缘故。这邹汝荣是学校里政工兼人事专干,而且永远剪着五十年代的革命头,做梦也并不想到烫发的。

    “我……呵,……呵……”癫子呢呢喃喃地说。哪个也听不明白。戴大爹站在一边只摇脑壳,轰鸡进塒状改作了听候领导处置的样子。

    “怎么一回事?”校长倒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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