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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连着过去两趟车了,都不停。
戴眼镜的:起点站坐满才发车。你进城有事去?
[姑娘点头。]
戴眼镜的:你其实不如到起点站上车。你住哪里?
[姑娘警惕地望了他一眼,不答。戴眼镜的讨了个没趣,推推眼镜。
沉默的人合上书本,回头望望来车的方向,有些焦躁,又埋头看书。]
大爷:真急人。咱得七点钟准时赶到城里文化宫。
做母亲的:您真有兴致,进城看戏去?
大爷:没这福份,戏叫城里人看去吧,我赶一局棋。
做母亲的:什么?
大爷:赶一局棋,车马炮,您不懂?将!
姑娘:啊,下象棋呀,大爷您可真有瘾。
大爷:姑娘,我下了一辈子的棋!
戴眼镜的:各人有各人的爱好,人要没一番热情,活得可是没劲。
大爷:你这话算说对了!咱是什么棋书都研究过,从《张天师秘传棋法大全》到新近出版的《象棋残局一百解》,咱能一步不差地摆给你看!你也下棋?
戴眼镜的:有时也玩玩。
大爷:玩玩哪行呀,这有讲究的呢,是一门专门的学问!
戴眼镜的:是的,下好了也不容易。
大爷:你听说过李墨生不?
做母亲的(见师傅的工具袋靠着她的大口袋,把自己的口袋往身边挪挪):这师傅是做木匠活的?
师傅:唔。
戴眼镜的:哪个李墨生?
做母亲的:您星期六也赶活做呀?
师傅(懒得答理):哦。
大爷:你下棋连李墨生都不知道?
戴眼镜的(抱歉):没印象……
做母亲的:您修理椅子腿吗?我们家……
师傅(顶撞):俺做细木工的。
大爷:你晚报也不看?
戴眼镜的我最近忙着复习功课,准备考大学。
大爷(兴致索然):那你这棋还没入门呢。
做母亲的(转而对姑娘):你家也在城里?
姑娘:不,有事去。
做母亲的(打量她):会朋友?
[姑娘难为情地点了下头。]
做母亲的:小伙子人挺好?做什么工作?
[姑娘低头用脚尖在地上划。]
做母亲的:快办事了吧?
姑娘:看您说的!(从钱包里掏出手绢扇风)这车怎么还不来?
戴眼镜的:调度员准跟人聊天去了,忘了钟点。
做母亲的:就这样“为乘客服务”?
大爷:是乘客倒过来为他们服务!没人在车站上总等着,能显派出他们吗?您就耐着性子等吧。
做母亲的:有这功夫,一大盆脏衣服都洗完了。
姑娘:您这星期六赶回去,还得洗衣服?
做母亲的:这就叫成家过日子。我那口子呀,就知道捧个书本,什么也不会。手帕子总算小吧,都洗不干净。找对象,可别找这样的书呆子。人家会活动的,早把家属都弄进城了。
大爷:您可是自找的,就不会让他调到郊区来?每礼拜就这样等车、挤车,受得了吗?
做母亲的:我有孩子呀,我得为我倍倍着想。这郊区学校的教学水平,您不是不知道,哪有几个能考上大学的?(朝愣小子努努嘴)我可不能叫我倍倍混成那样,耽误了他的前途、
[汽车声响。]
姑娘:车来了:
戴眼镜的:真来了,还是趟空车!
做母亲的(拎起她那大口袋):别挤,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