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赵振涛与孙艳萍握手的时候,感到孙艳萍的手很凉,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们没有说话,双方只是会意地点点头。
赵振涛把她们带到宾馆的餐厅里坐下,刚一坐下,葛老太太就先声明了:这顿饭由她们公司来请。
赵振涛微微笑着,说:“我请孙大妈吧。”
葛老太太说:“大妈给振涛接风!”
孙艳萍在一旁笑着,说:“你们谁请我都吃卢伊然一副讨债的模样。她不时扭头看看墙上的镜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回过头来时就问赵振涛说:“我是不是老啦?”
赵振涛最懂得这类女人的心理,当她们同男人说自己老了或丑了,那就是等你夸她漂亮年轻呢。赵振涛并不违心地说:“艳萍真是越来越年轻啦!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
孙艳萍很开心地笑着,露出了满口的牙齿。尽管她的牙齿像白玉似的好看,仔细一瞧,赵振涛从她的牙根儿的虫洞里还是看出了她的凶恶。赵振涛常常根据人的牙齿来判断女人的善恶。女人是什么?女人是牙。好女人是好牙,坏女人是坏牙!坏牙的女人一旦咬住男人,就会让你永远记住她的魔力,以及由她的魔力带来的恐惧。
菜点好了,葛老太太问赵振涛喝什么酒。孙艳萍很武断地说:“喝洋酒,XO或人头马什么的!过去振涛经常出国,他喜欢喝洋酒!”
葛老太太说:“那就喝洋酒!是不是振涛?”
孙艳萍的语气使他失去了解释和辩白的可能。赵振涛惊叹孙艳萍的记忆,他只在省城请她吃过两次债,她就将他爱喝什么酒记住了。
的确,连赵振涛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个老蟹湾滚出来的木匠,为什么爱喝洋酒。他经常问自己,你这胃是故乡的高粱米酒泡出来的,你头顶刚几天不顶着锯末子啦?为这,妻子盖瑶说自己出国后,一定要把赵振涛带到国外去,而身居高位的老岳父就不这样说了,叮嘱他把洋酒戒了:当领导干部的要格外注意。一来有经济原因,二来是脱离群众,一个喝洋酒的基层干部能够与老百姓同甘苦共命运吗?他把洋酒就戒了。
他淡淡地说:“艳萍真是好记性,我是喜欢喝洋酒,不过,太贵了,再说让人看见也不好!就喝点白酒吧!”
孙艳萍任性地说:“不行,就喝洋酒!你在官场上喝啥酒我不管,今天是咱自家人聚会,必须喝个痛快!”
赵振涛摆摆手说:“我下午还有个办公会,意思一下就算啦!”
孙艳萍生气地站起身,亲自到服务台拿来一瓶人头马,急急地打开。赵振涛觉得她的脾气和意志都无法抗拒,就默认了。
孙艳萍很嫩的纤手上溅满了酒液,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她站在那里也犹如一条朦胧的黑影,使他感到陌生。这原本是他多么熟悉的身影呢?他的脑袋像是有什么东西给炸开了个洞儿,积存了很久的东西又漫了上来。
对面的老太太,是孙艳萍的母亲,从另一个角度上讲,葛老太太也是他赵振涛的母亲。他饿得要死的时候,也曾吃过这个老太太的奶水哩。尽管是队长给安排的,还给葛老太太记着工分,可他毕竟吃了她几个月的奶水。
赵振涛与孙艳萍产生感情是在上学的时候,这感情与他们一乳喂养是有关系的。孙艳萍看他的眼神那时就不一样,他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一种光,那是别的女孩儿身上没有的。
赵老巩家里孩子一多,生活就十分紧巴了。一次,一连三天赵振涛啃着书包里的盐疙瘩,饿得小脸发青,回家的路上就晕倒了。孙艳萍一直跟着他,吃力地将他背起来,背到自己家里,给他煮粥喝。葛老太太对赵老巩一家有仇,可对他家抱养的赵振涛没仇,几次找队长要将他抱养过来。赵老巩死活不答应,骂道:“你们是啥出身?俺家穷是穷点,可俺们家根红苗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