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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忌猫腰从晾晒的女人衣裤下钻过,女高男低,会压掉男人一生的运气。有一回他钻了寡妇大秧歌晾晒的内裤,晦气得捶胸顿足,硬是将那花裤偷来撕烂,还不放心,又花钱请来十三咳给破了。他活得很累。仿佛被那陌生的神秘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死死缠住,无所依附地坠入黑洞。他看不见黑洞。他的壮美的日子像一株交错不清的树杈子架在黑洞上。喝着喝着,大雄就晕了。
麦兰子觉得大雄的笑里裹着一个黑洞洞的东西。人有千般好,总会有一样不好,跟裴校长比,大雄太野了,太没文化了。她扭头看见十三咳出来,没吱声。
十三咳是雪莲湾的算命先生。60多岁,瘦瘦丁丁,干瘪了一身血肉,面孔发锈,头发焦黄。说话公鸭嗓,干涩的声音缠着梦一般虚幻的东西,那声音不知是干咳还是打嗝儿。麦兰子望着他孱弱的影子,很沉地叹了口气。她本来想喊大雄,再扭头看大雄早已喝得醉烂如泥了。大雄晕晕乎乎像个中弹的勇士趴在酒桌上睡去,窝瓜脸充满了笑意,嘴巴如煮熟的蛤蜊合不拢缝儿,流一线哈喇子,还不时念叨:“兰子,俺的好兰子,小乖乖,快叫十三咳……”麦兰子就架他起来,一拖一拉地拽到另一间屋里。干娘的嘴角瘪了又瘪,瞅着大雄骂了一句:“这个没出息的。”大雄就歪在酒店的床铺上睡了。
酒家卫生条件差,防疫站让麦兰子的酒店刷房子。刷房的日子是麦兰子最愉快的季节。她每天无忧无虑跑到裴校长的学校图书室里翻杂志。每当她路过老河口的时候,总要朝海滩切切张望。走得近些,麦兰子终于认出了大雄。大雄坐在海滩跟渔民老六海下棋。他的老船大修了,闷得慌。麦兰子拉他去看书,他大字不识怕当着麦兰子丢丑,就躲躲闪闪往海边跑。“大雄,别下棋啦!”麦兰子远远地喊。大雄没表情,手指在棋盘上有滋有味地拨拨弄弄。“大雄,没出息的!”麦兰子气哼哼地大叫了。大雄扭头瞟麦兰子一眼,嘟囔道:“咋,又叫俺跟你看书去?”麦兰子说:“你学点字总比干闲篇儿强!”老六海见这阵势故意毁了棋说:“麦兰子说的在理儿,你年轻,不比俺老棺材瓤子。”说着勾着老腰蔫蔫去了。大雄黑下脸凶她:“你看,你看给搅了,你出色啦!”麦兰子不服气地说:“是俺出色,还是你出色?”大雄说:“你口口声声学文化,有啥用?俺学了,又有屁用!还不是水里捞月白搭劲儿!”麦兰子气得抖抖地说:“吃石头屙硬屎,死顽固!往后俺再也不理你啦!”说完扭头就走。大雄急了,一番热肠子话从嘴里呛出:“哎,别生气,俺依你还不行吗?”麦兰子收脚扭脸,身子轻盈地甩一道彩线,笑了。大雄站起来呼出满口辛辣的酒气融在空气里,撇撇嘴,糊着黄白眼屎的眼仁显显地翻出个鄙夷来:“哼,你就是喝了裴校长的迷魂汤啦!整天看书看书的。还有啥想头?”麦兰子说有文化跟没文化就是不一样。大雄倔倔地说:“俺爹不识字,娘不识字,祖坟上还照样有好的气脉。”麦兰子说:“屁气脉。”大雄接下说:“你说,俺跟裴校长哪个更像男子汉?哪个更讨女人喜欢?”他的亮脑壳像一个酒罐子晃荡着。麦兰子脸蛋浸了娇羞的红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