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您还别说:瓶底儿虽然爬在楼顶儿上丢尽了人儿,可确为
大裤裆胡同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好您哪!古泉茶楼从此更有名儿了……
就打这件事儿发生后,谁都知道这大裤裆胡同东西各有一只洋种儿猫。恰似在两条裤腿口儿各缀了一只锦毛绒球儿,更引得游人如织。熙熙攘攘,就连老外也纷纷又来观光了。但自古说得好:取回经来唐僧坐,惹下漏子孙悟空!瓶底儿虽然忽明忽暗一连逮住了这两只宝贝猫儿,可引起轰动的却仍是东裤腿儿的铁旋风,西裤腿儿的大组长。
要知道,好戏还在后头哪!……
好在瓶底儿根本就不敢计较这个。说白了看,他尚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尽吐瞎籽儿吗?为了不再委屈媳妇玩几次命值得!因而打从古老茶楼的顶几上惊险式的立功归来,他就战战兢兢地表现得更谦虚了。直至谦虚到虾米似的身段更打弯儿了,内八字腿儿更外翻了,瓶底眼镜后的眼神也更迷迷怔怔了。
好您哪!自己算不得个全合人儿呀……
虽然他自惭形秽,但既然那猫姑爷和猫姑奶奶都平平安安地回家了,那结猫亲家的喜事儿还得接着往下办。得!倾刻间重打锣鼓重开戏,只不过戏台子已由楼顶上移回到屋里头罢了。瓶底儿似乎对此改动已非常满意,他一直还对那摇摇欲坠的茶楼顶儿心有余悸。
又是一阵紧锣密鼓……
恍恍惚惚间,瓶底儿只觉得眼镜前这个乱乎啊!但他绝没有想到,自己竟沾了猫儿的光,抱着新郎佐罗头一回尝到了坐高档小卧车的滋味儿。一连两天在大裤裆里钻来穿去还不算,还一会儿在东裤腿儿里请桌客,一会儿在西裤腿儿里摆桌席。再加上特意请来大媒人烧鸡刘两头张落着,就更给大裤裆胡同增添了一种特殊的光彩。
“亲家!哈哈哈!”对方的男主人抱拳欢呼着。
“哈哈哈!亲家!”自己的媳妇儿扬手嘻笑着。
这回佐罗早让他抱死了,没跑儿!而眼前只有酒,烧鸡刘不断敬上的酒。笑声搅拌着,直把四周搅了个人摇桌晃、扑朔迷离。瓶底儿在一片喜气洋洋的喊叫声中,只觉得盘子里油乎乎的烧鸡似乎就要乍翅儿飞跑了。又是几杯灌了下去,竟仿佛晕乎乎地连谁是自己的媳妇儿也分不清了。水灵,真水灵,酒儿灌出的水灵,可就是不像自己的!笑,又是笑,带着酒味的笑,但人家却承认。听!那潇洒的铁旋风也主动来向自己敬酒
“亲家!再来一盅儿!您可是咱这里少有的知识人儿。就凭您那么厚的眼镜儿,也给咱大裤挡胡同添了风水了!今后有什么地儿用得着兄弟,您就尽管说话!”
“这、这……”他有点受宠若惊。
“喝呀!喝呀!”媳妇也少见温和地督促他。
“这、这……”他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喝!喝!”烧鸡刘也搭茬儿了,“结了猫亲家,就算一家人儿了!不分彼此,不分你我!就连我们大伙也听铁大哥的,用得着您就敞开吩咐!”
“这、这……”他激动得更没词儿了。
还在劝,晃动的酒盅儿、交错的眼神儿,飘洒的酒点儿、热乎乎的喊声儿。他只觉手在抖、眼在跳、心里直打小鼓儿。晕晕乎乎间,他还想竭力把眼神收拢回来。但这一收拢不要紧,目光竟拐了弯儿,猛地集中到桌子角旁那娇小的身影上。
他更恍惚了……
“你傻啦?!”媳妇儿显然发火了。
“啊!”他一惊,竟突然失口大叫着,“我、我就会尽吐瞎籽
儿!”
瞧瞧!这算什么和什么呀?莫名其妙……
可这位主儿却很虔诚,刚热泪盈眶地仟悔完了,便两条内八字腿儿一软,虾米似的身段一晃荡,竟一头栽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