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响了门，粞冲动地跳起来使劲地打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粞的父亲。他红光满面，鼻息中微带酒气。

    粞掩饰不住他的失望，一种深深的失望。

    父亲说：quot;怎么？这么嫌我？quot;

    粞说：quot;怎么会？我只是以为是星子。quot;

    父亲说：quot;星子是你的未婚妻？

    粞说：quot;还不是quot;

    父亲说，quot;我常听你提她，你单恋她？quot;

    粞说：quot;也算是吧，不过，我不配。quot;

    父亲说：quot;怎么这样短自己的志气？quot;

    粞说，quot;她是大学生，我算什么！quot;

    父亲说：quot;你朝她求过婚了？quot;

    粞说：quot;求过，她没同意。quot;

    父亲说：quot;那就算了吧，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哪里找不到个好女人？quot;

    粞说：quot;说是这么说，心里放不下。星子对我有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意义。quot;

    父亲嘲笑般地打量了粞一下，方说：quot;你有毛病！quot;

    粞笑笑，没说什么，他想父亲是不会理解他的。

    父亲到厨房去张望了一下，折回时说：quot;你妈出去了？是不是有了相好？这都几点了！quot;

    粞不满，粞说：quot;你对妈说点好话不行？她为你吃了一辈子苦了。quot;

    父亲说：quot;这话没道理的。她为我，我又为谁？未必我这辈子在享福？即使她是为了我而吃苦，我写信要她离婚，她为什么又不肯？

    粞说：quot;妈是为我们姐弟三个想呵。quot;

    父亲说：quot;所以，一个人老是为了别人着想，倒霉的就只能是她自己。你想想，这个世界总得有人走运有人倒霉，她不许别人倒霉，那么就只好留给自己了。quot;

    粞对父亲这套说法又好气又好笑。粞想父亲的自私有点炉火纯青了。可不能不说父亲的推理是符合逻辑的。粞说：quot;你既然认识这么深刻，为什么你一生也这么不顺？quot;

    父亲说：quot;这就在于一切政治运动都不按逻辑办事，它信马由缰，撞到你，你躲都躲不开。我幸亏一走了之，要不，文革中还不又是一死？quot;

    粞默默点点头，他想父亲也只是抓到一点保护自己的本事。

    父亲又说：quot;还是说你妈，她老是讲为别人，结果，她使你们姐弟三个过好了吗？没有，她又使我过好了吗？也没有。她不离婚的结果，是她自己一人得了好处。这就是人人都同情她，人人都夸她忍辱负重，她得到了名声。quot;

    粞吃了一惊，但他回味父亲的话时，却觉得母亲固然有些委屈，但父亲讲得实在有理。

    父亲说：quot;所以我并不感谢她，你记住，粞，对于男人来说，不必去空谈什么爱不爱，灭了灯，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味儿。quot;

    粞笑了。粞说：quot;你倒想得开，那你还找妈干什么？quot;

    父亲说：quot;我不找她聊天干活睡觉，我找她离婚总是可以的吧？quot;

    粞说：quot;离婚？你疯了！何必这样？quot;

    父亲说：quot;很简单，她不要丈夫，可我要老婆，我二十几年没老婆，我现在想要一个。quot;

    粞说：quot;你跟谁结婚？quot;

    父亲说：quot;总归会有人的，我现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