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判了还是没判?
终于有一天,组织上决定让小姨去着着叶灵风的那个监狱了。
有一天,县文化局里来了两个公安,和杨支书一起找小姨谈话。他们把门关上,叫小姨站起来,然后拿出一张纸来念。
小姨站在那里,开始没明白,后来明白了,他们念的是对她收监的决定。那个决定里有一句活是这样说的:根据反革命分子叶灵风的揭发交待,梅琴策划、煽动和指使他从事了大量的反革命阴谋活动,梅琴是长期隐藏在我党内部的彻头彻尾的反革命分子。
小姨冷笑了一声,说,你们真是天真,以为我会相信?他这一辈子什么都可能说,就是不会说这种话。你们尽管撒谎吧,你们想怎么撒就怎么撒吧。
两个公安也冷笑,说,有你远种态度放在这儿,至少叶灵风的话是用不着再核实了,你的确是个不会轻易认罪的人,死到临头了还顽固不化。
小姨觉得公安的话太可笑了,她把下颏扬了扬,一点也不妥协地说,你们说我顽固不化就顽固不化,反正我不会相信你们的话的,我自己的丈夫,我自己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们在这儿使离间计。
公安不耐烦地说,我们也不想和你多说,我们来也不是和你说什么的,你在这里按手印,你把手印按了,到里面,自然会让你看叶犯的交待材料,自然会有人和你慢慢说的,那个时候我们再来看看,究竟是谁在撒谎。
小姨一脸平静,挺直了腰,捋了捋头发,看也不看公安递过来的逮捕书详文,在上面按了手印。
两个公安过来给小姨带手铐。小姨没有哭。倒是杨支书站在那里,阴着脸不说话,公安叫他去把门打牙,他白了公安一眼,没有动。公安知道这个支部书记不是一般的支部书记,他是红军时期的老革命,红军时期的老革命不但有资格,大都有点犟,他们见得太多了,不大容易指使,就不和他计较,自己过去把门打开了。
十天以后,小姨在牢里看到了公安所说的那份揭发材料。审问者觉得她太难缠了,她不光不承认她的反党罪行,还不依不饶地质问为什么要把她抓送来,好像抓她进来是个大错误似的。审问者在审讯遇到了顽强抵抗的情况下,将一份揭发材料气壮山河地抛在了她的面前。
小姨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字体。那是她熟悉的字体,那种字休写出过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剧本,每一个剧本她都不止一次地读过,不止一次为它们流下过热泪。小姨拿起那份材料,一页一页读完了它们。她的目光长久地盯着揭发材料后面那三个字的署名。然后,她把材料放回到桌子上,移开目光,看着窗外一株遮天蔽日的油桐树,那以后她紧紧地闭住了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三天之后,小姨提出了堕胎的申请。
狱方研究了小姨的堕胎申请。他们只管收监,不管对人犯的案情处理,认为这正好是一个丢掉包袱的机会,否则日后若人犯判得重了,在狱中滞留的时间长了,反而是个麻烦。狱方由此批准了小姨的申请。
虽然小姨怀孕已经五个月了,但对见惯了血腥场面的狱方来说,这仍然是一个小手术,远不如刑场上的枪弹处理复杂。一名长着酒糟鼻子的年轻狱医奉命完成这个手术。按照医科学校传授的知识,他使用米腓司酮来进行这个手术。
年轻的狱医将几粒药片包在一张牛皮纸里,由管教干部陪同,送到女监,令小姨服下,告诉她发作之后向管教干部报告,然后到狱医室引产并做清官术。
年经的狱医送过药片后回到了狱医室里,一刻钟后,他接到女朋友打来的电话,女朋友约他晚上去看电影《钢铁战士》。年轻的狱医放下电话后回想了一下,他记得他在哪一本画报上看见过对这部电影的宣传,画报上的演员照片拍得很漂亮,他很喜欢他们。他这么想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