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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青年书生叶灵风默默地看着小姨。他的目光中饱含忧郁。在一个同事用一种轻慢的口气议论小姨的经历时,他把手中的一杯水兜头泼了过去,同时重重地挨了那个同事一老拳。叶灵风没有还手。他是一个狷介清高的书生,羞于拳脚,同时他身体很弱,根本不是打架的材料,面对这个混沌而弱肉强食的世界,他只有清高的藐视。叶灵风在挨了同事的那一老拳之后,一声也没吭,他抹了一把鼻血,弯腰从地上捡起书和瓷缸,谁也不看,面无表情地走掉了。

    事件发生在小姨调去郊县文化局后的第二个月。

    那个时候,叶灵风还没有和小姨说过一句话。他和小姨倒是经常性地在各种场合见面。他们是一们单位里的同事,叶灵风在编剧室,小姨在群众文化处,他们之间有很多工作上的来往。但是叶灵风平时遇上小姨的时候,从来不主动和小姨打招呼,工作上的事情,也都由编剧室和群众文化处别的同事接洽了,叶灵风甚至连头都没有和小姨点一下。

    小姨听说叶灵风为自己打抱不平,挨了打,一下子就对这个清清瘦瘦、满腹经书、倨傲不庸的剧作家有了一种抱歉的心情。

    那一天,局里开大会,布置春节期间局里的工作。会开完后,小姨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向眼圈青青的叶灵风,在他面前站住,说,谢谢你。

    叶灵风那一次仍然没说话。他的目光中仍然饱含忧郁。他对小姨点了点头,然后走开了。

    小姨看着叶灵风清清瘦瘦的背影,心里想,这个人真怪。

    一个黄昏,小姨到河边去散步,在那里遇到了怪人叶灵风。

    叶灵风独自坐在薰风轻拂的河边,在那里读书。黛色的河畔没有人,只有麻鸭、青蛙、蜻蜓和风,削弱的叶灵风一改人前的狷介,朗朗有声地大声朗诵着一首诗。

    小姨站在浑然不觉的叶灵风身后,有些发愣。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美妙的诗句,她被抑扬顿挫的叶灵风和激情澎湃的叶灵风迷住了。她从后面看叶灵风,她看叶灵风灵魂出窍,径直地瓢浮去河面上,就像他身边的芦苇,是和河水一道在傍晚的清风中流淌着的。小姨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被他吸引住了,不知不觉地住了脚步,在他的身边轻轻坐下了。

    叶灵风发现了小姨,突然地住了声。他手里捧着书,侧过脸来看小姨。他看她娇美结实的身体斜坐在草地上,婀娜多姿,仪态万方,背景是北方秋天万里无云的暮色天空。他的目光倏然一闪,像是有一颗流星从他眼底的深处划了过去。

    那是什么。小姨打破沉寂,轻轻地问。

    《辛白林》。叶灵风轻轻地答。

    真好。小姨如梦地说。

    是。叶灵风痴迷地答。

    然后他们俩陷入长久的沉默。

    风从河面上吹过去,泼下涟漪的网,一网一网反复着,却什么也没有打上来。

    一只麻鸭找不到同伴了,嘎嘎叫着从芦苇丛中飞起来,经过他们的头顶,在天空深处变成一个黑点。

    然后又是一阵风从河面上吹过。

    叶灵风拾起一片芦苇丢进河水里,突然开口说话了。他说莎士比亚,说《辛白林》,说《暴风雨》、、《雅典的泰门》、《李尔王》和《爱的徒劳》;他给小姨背诵《爱的徒劳》中怪诞的西班牙人亚马多的侍童毛子的一段独白:要是她的脸色又红又白,你永远不会发现她犯罪,因为白色表示惊恐惶迫,绯红的脸表示羞耻惭愧;可是她倘然犯下了错误,你不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因为红的羞愧白的恐怖,都是她天然生就的颜色。叶灵风说那个侍童的意思是红色和白色是两种危险的颜色,但他不同意他的观点,他更喜欢它们,因为它们承担着那样的危险,是和别的自私狭隘的颜色不同的。他急匆匆地说着,没有停顿,目光如迷地泊在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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