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1946-1948)-花杂票子
生气,说,谁叫你想坏主意,你想坏主意,我连嚷也不能嚷呀?牲口急了还叫呢!关山林说,那我不想坏主意了还不成吗?我就想了,不是还没把你押出去吗?两个人争着,乌云就在一旁捂着嘴偷偷乐。乌云觉得,这两个人真逗,哪里像首长和警卫的样儿,到像是一对进城卖了柴禾争着做主买糖瓜还是打老酒的父子俩。这么乐着想着,三个人沿着大街又往前走了好长一段。乌云心境好,就说,旅长,你到市里来一趟也不容易,我也请了半天假,干脆,我就陪你和小邵逛逛吧。关山林说,逛哪儿?这溜直的大街上满街是人,走悠了不得劲,走急了又撞人。乌云说,去戏园子听戏吧?那里面人多是多,不走动,也撞不上。关山林摆手说,我不听戏,一张脸涂得红黑花杂的,像活鬼,叽哩哇啦扯着嗓子吼,半个字儿也听不懂,不去不去。乌云说,那我陪你和小邵逛公园去怎么样?关山林说,公园?公园有什么逛头,不就是花呀树呀的,假模假样的,哪有甸子里那些草花实在,要看我不会上甸子里看去?我看它?乌云听关山林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呆涩,心里想,陪你逛戏园子你不爱,陪你逛街你不爱,陪你逛公园你又不爱,你当大首长的,原来就这么难侍候。关山林也看出乌云的为难了,心里想,人家女同志是一份好心,人家这也是阶级感情,这么一想,就有些过意不去,连忙说,我看这样吧,你和小邵一块儿去公园,你们年轻人,喜个花呀草的,喜个风景儿,你们去公园不冤枉,我回去睡觉,这两个月打仗打乏了,把我困得够呛,我就乘这个空补补。邵越说,那怎么行,那成什么了?乌云心里没谱儿,说,我看这样也行,首长回旅店睡觉,小邵咱们俩去逛公园,两头都就着好,我看没什么不行的。邵越还想争辩,关山林一旁已急得发火道,这是我的主意,有什么不行的?我现在命令你们,邵越乌云,你们两个听令,立刻跑步去公园,不到天黑,不许回旅店吵我!谁要吵了我,我拿马鞭子抽他的屁股!邵越见旅长动了真格,不敢再犯犟,一旁乌云过来拉了他,两个人高高兴兴奔公园而去。关山林送走了他们,这才心满意足地寻道回到旅店,开了门,脱了鞋,拉开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邵越果然到点灯时分才回到旅社。邵越回来之前,先把乌云送到了学校,乌云只请了半天假,点灯之前必须回校。邵越玩得满头大汗,一回旅社就抱着茶壶大口灌凉白开。关山林被闹腾醒了,披着大衣迷迷糊糊坐起来,说,回了?邵越说,回了。关山林说,她呢?邵越说,哪个她?关山林说,还有哪个她?你狗日的少装糊涂!小心我踢你!邵越笑道,我送她回学校了,学校只给了半天假,点灯以前必须回学校报到。关山林有些遗憾,说,怎么就回去了?怎么就给了半天假?邵越也不理,忙着找东西擦汗。关山林摸摸索索起来,坐在床头,拿眼睛不住地睃邵越,看邵越没搭理,又咳了几声,邵越还是不理,关山林急了,骂道,你小于混球!平日你一张嘴快的针都缝不住,怎么今天到成哑巴了?邵越就笑道,你是首长,你让人说人才敢说,你要不让说,谁还敢找骂呀?关山林说,我就骂了,你能说我军阀作风不成?你要再给我拿爪,我还骂!邵越知道不能再逗他了,就坐下来,也不擦汗,从头到尾把怎么在公园里玩的,玩了些什么,两个人都说了些什么,一样不落地详细说来。关山林听得很认真,听完,还不解气地追问道,就这?邵越说就这。关山林说,这就完了?邵越说,不完了还能怎么?关山林说,你小子没藏着掖着什么吧?邵越说,我哪敢呀!你要真觉着不过瘾,我就给你现编点儿什么吧。关山林一瞪豹子眼说,你敢!我不歇了你!邵越连忙躲开,到一边去擦背,擦完穿好衣服。关山林睡了半天,觉得肚里饥了,就打发邵越去弄点儿吃的。邵越有了中午在饭馆那一出,不敢再冒次,出门去找旅店的掌柜说好话,好歹用一把蒙古币和金元券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