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灰飞烟灭
的仇怨不知何时能了结?
雷雨田登门拜访李文焕。李文焕患偏头疼,并有轻微中风迹象,他曾经是坤沙老长官,在金三角沉浮数十年,当然谙熟个中三昧。他意味深长地打个比喻说:如果我是坤沙,我就会做个顺水人情,把这群人当礼物送给最需要他们的人。投桃报李,得罪邻居是件危险的事情。退一步讲,如果坤沙默许我们自己动手,这也不失一种合作之举,可为中策。当然如果坤沙硬要收留钱运周,我们只好报告政府,说叛军逃进满星叠,请政府军进剿。我们决不能与坤沙开战,否则两败俱伤,这是下下之策。
雷雨田豁然开朗。最后还有一个不是障碍的障碍,那就是平息叛乱之后如何处置钱运周。钱是国民党残军三朝元老,李国辉时代的开创人之一,对金三角汉人生死存亡立下汗马功劳,据说这个问题令所有指挥官黯然神伤。尽管他们个个都是军人,打了一辈子仗,不知道见过多少死人,消灭过多少敌人,他们还是对这些从前的生死战友心怀同情和敬重的恻隐之心。因为钱运周毕竟是真正的军人,他们终究还是为了维护汉人军队的尊严和骄傲,为了不肯被打断脊梁骨才奋起反抗的。当然他们有野心,行为过激,但是谁又没有犯错误和过激的时候呢?这些人被消灭之后,谁还敢反抗政府的意志呢?
反过来说,反抗政府不就意味着战争吗?只有当脊梁骨打断后,永久的和平才会来临了。为了永久和平,为了子孙后代永久不流血,他们只好流着眼泪举起刀棒,自己打断自己的脊梁骨。
据说一切雄性动物的好斗本能皆出于雄性激素,所以只要劁掉也就是阉割它们的睾丸,就能使动物安份下来。汉人自卫队的睾丸就是钱运周。
据说下达围剿命令时,连一向令人生畏的总指挥雷将军也动了感情,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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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黑风高的金三角之夜,叛变分子像松软的沙丘一样彻底崩溃了。
各方力量都在对付叛乱的问题上利益一致地联合起来,共同行动,潮水般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包围回棚,叛乱分子的末日来临了。
一切的阴谋、争斗、屠杀、流血都在夜幕掩护下进行,就像东非大草原的斑马群遭到食肉动物肢解。枪炮响成一片,山头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战场和屠场,叛军无处逃遁。等到天色终于放亮,天光四溢,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如往常一样从地平线上露出脸来,回棚枪声早已平息,山头空无一人,如同曲终人尽的剧场。只有空气中残留着浓重的硝烟和硫磺味,地上弹坑累累,火烬未灭,到处散乱着血肉模糊的尸体,这些尸体还有体温,表明不久前刚刚发生过一幕血腥杀戮的人生惨剧。
新闻界发布消息:击毙境外流窜武装毒贩若干,缴获毒品多少多少,云云。
自卫队内部传出非正式消息如下:叛乱顺利平息,叛乱分子若干已经击毙,考虑叛乱者从前有过战功,决定免于追究罪责,家属依照作战阵亡发给抚恤,不予歧视。等等。
坤沙集团则宣称:钱运周等人内讧,互相残杀,余众哄散,不知下落。
据说那些不幸的家属后来被同意上山收尸,他们找到的亲人尸体大都面目全非无法辨认,许多尸体已经被野狗啃得支离破碎。也有部分被铁丝捆住手脚,说明不是战死,而是屠杀。当然从根本意义上说,怎么死都一样,死亡本身并无差异。家属无处伸冤,也无冤可伸,谁叫你的男人或者儿子去当叛军呢?在金三角,生存的法则是,要么成功,要么死亡。
米增田老婆抱着刚刚过完两岁生日的儿子小米来给丈夫收尸,她一找到丈夫尸体就干嚎起来,然后昏死在山头上,醒来之后就去撞树,幸好被人拉住没有死成。最后还是儿子哭声提醒她记起责任,于是这位妇女擦干眼泪,埋葬丈夫,顽强地活下来并把子女抚养成人。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