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第二天醒来,已是太阳一竿子高了。
智广随邓明三回区公所吃了早饭,就去找宋明通,向他报告昨晚从“宪兵工作队”哨兵那里听来的情况。
宋明通说:“看来昨晚那顿宴会是个关键,必须打听清楚昨晚队长和那过路干部谈判的结果。”
智广心想,此事只有找三姑娘打听,别处无门可人。自己若去找三姑娘既不方便,又难免引人注意,一个小小年纪的学生找妓院的姑娘干什么,正这时,邓明三打发人来喊宋明通,他就又和宋明通一块到了区公所。
邓明三找宋明通是布置为金队长备车的事。交代完了,宋明通就去忙活。智广想出个点子,要邓明三去召唤三姑娘。
“三叔,你为金队长热心备车,可这小子在暗地给你拆台,你听说没有?”
“没有哇,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打我什么主意?”
“我听他那站岗的说,昨晚摆宴是跟那个八路干部讲条件。”
“这我知道。”
“什么条件你知道吗?”
“听说要是那个降了,给他个官做。”
“什么官?这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全摆满了,总得拔一个再按下一个对不?你知道拔哪个坑吗?”
“哪个?”
“就拔你,他们站岗的对我说的。官小了人家不动心,官大了拔不动,就你这区长,名份不小,势力不大。答应那人要投降,叫他当区长。”
邓明三一听,立刻七窍冒烟,大骂了起来,说:“我做买卖还没这么赔过。弄了个汉奸帽子戴上,本还没收回来,就要撤我!我跟他拼了。这话靠实不靠实?”
智广说:“靠实不靠实我也不知道,反正无风不起浪。昨晚不是三姑娘伺候的饭局吗,干啥不找她来问问?”邓明三一叠声地叫人去喊三姑娘,外边答应着就有人去了。邓明三坐在炕上生闷气,刘四爷挑帘走了进来。
刘四爷看看智广,对邓明三小声说:“我要走了,你还有啥吩咐的,叫大侄子出去躲躲?”
邓明三说:“他是那边的人,也不必背他了。你把这两集收的税钱交给抗日区长,说这是我们代收的,不敢留下。另外那二百,是我个人送的慰问品,请八路同志赏脸收下,只要给我条后路,我决不干‘剿共班’那样丧天良的事……”
正说着,外边喊三姑娘来了。邓明三就住了嘴。
三姑娘睡眼惺松,披散着头发,似乎比昨天老了十年。一进门先打哈欠,懒洋洋地说:“刚给上眼,你又叫魂。”
邓明三没好气地说:“昨晚上卖了力气了,没少得赏吧?”
三姑娘似笑不笑地说:“你又不赎我从良,还不叫我做生意,我怎么混世?”
“混世的才要讲个良心义气。”
“我哪点没有义气?”
智广冲三姑娘送个眼色,笑笑说:“三姑娘别当真,我三叔是心里着急。他想知道金队长昨晚宴客的情形。”
“有啥说啥,干吗拍桌子吓耗子的。”
邓明三问:“昨晚是请那个八路干部吗?”
三姑娘说:“干部不干部咱不知道,反正穿的是八路军的破军装。
“金队长说啥哩?”
“他光叫我劝酒布菜,到说正事时候就把我支出去,叫我到他跟班的住的屋里去歇着了。”
智广问:“这么说你啥都没听见?”
三姑娘说:“中间隔着半个院子,那些小光棍见了我又嬉皮笑脸地光打哈哈,能听见啥?”
智广问:“一句也没听到?”
三姑娘说:“跟班的有两人留在上房听使唤,他们溜下来歇腿,从他们嘴里听到了一星半点。”
邓明三急问:“听到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