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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窝头、鬼子姜,我不开枪!”

    “你的嘴怎么还在蠕动,我可要开枪了!”

    “你别跑了!我把那几块鬼子姜送给你吃了!”

    “你可得把那两个窝头给我扔下。”

    怎奈那个人好像也是个饿死鬼投生的,依然故我地边跑边吃。索泓一忍无可忍,把裤带往里紧了一扣疯了般地朝那个人扑了过去。他身体因腹内缺食就够虚的,那位“三只手”似乎比他还要虚弱,因而在360度的圆周的追遁中,索泓一和那个人距离在不断地缩短。眼看,索泓一扬起胳膊,那根木棍就要够得上那个人了;那个 “三只手”突然弓下身子,从石头压着的烂席片下抓起一把石灰,顺风扬沙地向他脸上一洒。

    索泓一手中的木棍落在了地上……

    他双手捂住了疼痛的眼睛。

    他的饥饿被眼痛所代替……

    索泓一一屁股坐倒在石灰窑旁。

    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全像是一场梦。他恍恍惚惚地感觉好像是被一个人背在了身上。去哪儿,他不知道;背他的是谁,他没有工夫去想。他只感到左眼火烧火燎地疼痛,直到他又能重新睁开一条眼缝。

    这个地方是距离灰窑不远的一条不封冻山泉,他躺倒在沟沟里一块长长的青石板上。暮冬之夜的月亮外边虽然绕着一个大风圈,但皎洁的光亮仍像一盏天灯!他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人,半跪在青石板前,一捧一捧地把冷冷的泉水浇在他的眼上。他从那顶棉帽上茸拉着的耳扇辨出:这就是和他争食的人。

    “告诉俺能看见月亮了吗?”是个外乡女人的声音。

    索泓一蠕动了几下下巴颏。

    “可吓死俺了,俺以为你手里是杆枪,真要开枪打死俺呢!”她语音里流露出惊喜,两手不断抚摸着索泓一的眼皮说,“我捡起你掉在地上的电棒照了照,原来是根烧火棍!你要是不用枪吓唬俺,俺也不会去抓石灰!”

    眼睛没瞎,使索泓一的怒气消了一半。他睁开烧伤较轻、已完全复明的右眼,看了看这个满脸污垢的女人,诧异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盲流!”

    “哪儿的人?”

    “河南兰考大沙窝的!”

    “怎么到了这儿!”

    “俺饿!”

    索泓一的心像被钳子夹了一下,一挺身腰从青石板上坐起来:“饿?”

    “你知道俺河南饿死多少人吗?……”

    “别说了。”索泓一不愿听见这些,“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只身跑到这儿来了?”

    “俺是成群逃荒出来的,进了北京被抓‘盲流’的给抓散了。俺溜进了车站,坐上北京开往张家口的火车。俺想:去哪儿都行,就是不能回那兔子也不拉屎的兰考,哪怕俺就是到边关去抱瓢讨饭,也比饿死在大沙窝强。俺可没想到,火车上查票查得那么紧,要是被铁路警察抓了去,还得送俺回兰考。趁路警不注意的当儿,俺在康庄车站溜下了车,又趴在一辆往啥矿拉煤的卡车,看见这儿有灰窑,俺想暖暖身子,便趁着卡车爬坡慢行的当儿,俺滚下车来。俺在一座窑门火墙根下睡了一觉了,醒来嗅到一股烤玉面饼子味儿,俺挨着几口灰窑找这气味,找到了你歪斜身子打盹的那口窑门,俺……俺就……”女盲流坦然地向索泓一谈着她的来历,毫无难为情的样子——索泓一凭直感判断,她对风餐露宿的盲流生活,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种人类同情不幸的本能,迅速抓住了索泓一的心。他第一次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逃荒的女人,她脸上沾满煤粉,黑得就像来自地球的另一角落——非洲,这使索泓一无法判断她的年龄;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脸颊向下移动,那开花棉袄也像她的脸蛋一样,像是在煤堆上打过滚似的一抹乌黑。这个女盲流,似乎发现索泓一在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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