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上篇(3)-祸起萧墙与“豆”“箕”相煎
及模仿陶知行先生的诗,在《北京日报》编辑部黑板上,胡诌过打油诗 “大老官坐小汽车/小老官坐大汽车/没有车坐的吃灰”等等。管理她们的沈队长,觉得一革命家庭出身的女记者,仅凭这几条就被打成“右派”,有点迷惑不解,甚至流露出某种同情。在这种情况下,张沪说了一句:现在定我为右派的那几个头头,都被群众当quot;走资派quot;揪了出来。沈队长当时只是听着,并没有对张沪的发言表态,因为这一切都是事实。会后,那位姓沈的女队长,还曾对张沪的遭遇表示过惋惜--当然,这是在只有她和她单独在一起时才能流露的感情。
没有料到为人老实厚道的徐盛增的妻子孙西敏并不像她丈夫那么厚道(曾在北京某中学教书),她在quot;一打三反quot;的会场上,不知是出于表现欲望,还是女性之间本能的嫉恨,抑或是荀子quot;人性恶quot;在这个特殊环境中更容易得到验证,反正她匆匆给军代表递上了这一张纸条,纸条上的那几句诬陷告密的话,差点把张沪送上断头台。笔者所以写完之后,没有及时续写那些历史往事,实因对往事的回忆,常常引起我灵魂的颤栗;时到今日,那历历在目的场景,还能使我心跳的频率加快,血压陡然上升……
军代表问:quot;你过去是个记者?quot;
张沪点点头。说话!是。过去我是《北京日报》的记者。我考考你,你给我说说,政治和经济的关系。式,quot;政治和经济之间,哪个是基础?quot;
其实,在这样的场合,军代表之所以杀出一个quot;蒙太奇quot;式的拷问,不外乎表示自己并非大老粗,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标榜。张沪在1951年人民大学进修的就是政治经济学,那密密麻麻的笔记,有厚厚的一叠,因而对回答这样1+1=?的幼儿园式的简单问题,可以脱口而出。但在当时的一片肃杀气氛中,在政治统帅一切的文革的基础。quot;
在场的全体劳改人员中,除了刑事犯不知其回答的谬误之外,quot;老右quot;都知道她回答错了。军代表立刻轻蔑地一笑:你是什么毬记者,连马列的ABC都不知道。请你嘴上卫生一点。给她带上手铐。
沈队长神色犹豫地站起来,想缓冲一下紧张气氛。但还没容她说什么,军代表已然对她发了脾气:quot;听见没有?马上执行。quot;
沈队长摊摊手,表示她没有随身携带手铐。你是干啥吃的?这是专政机构!
干部们顿时愕然。
劳改队员们面面相觑。
整个会场无人声,几百号活人的会场,竟像坟茔般肃穆。我暗自为张沪心急,希望她能在现场没有手铐的情况下,说上一两句违心认错的话。在场的另一个军代表吴排长,甚至站起来大声提示她:quot;张沪,你该知道你犯了错误,现在悔改--quot;还不迟去,拿手铐来,带她去隔离反省!quot;
给她带手铐的一刹那,我的心都碎了。
……
之后发生的事情,是当今读者难以想象的:张沪的行李,被从我们同住的那间四号小屋搬走。由我们同来汾河湾的quot;内矛quot;张丽华(绰号quot;小耗子quot;)来监管她;张的quot;内矛quot;丈夫赵光弟(绰号quot;小黑子quot;)搬到我的小房来,对我实行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