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你小叔叔的!quot;我硬着心肠拨开他的小手，走到蚊帐床边。刚刚拉开蚊帐，一直在窝棚角上卧着的黑子，大概是负有守卫quot;铁猫quot;的任务吧，突然quot;汪--quot;地叫了一声，向我扑来。狗吠声惊醒睡梦中的quot;铁猫quot;，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到地面上来，直到他看清楚是我时，那双惶恐的眼睛才微微露出笑意。他用脚踢开了叼着我裤腿的quot;黑子quot;，紧紧地攥住了我的双手，quot;叶涛!你……quot;
我没有回答他什么，眼神集中到他那张瘦削黝黑的脸上。平日俊秀的面颊，此刻挂着横竖的浅浅口子。不用问他，我也猜测得出，那是他钻苇塘时，被锋利的苇叶割破的。我很想说些安慰和责怪的话，但是时间已近黄昏，quot;铁猫quot;必须立刻赶回队部去报到，以尽早平息这场风波。我匆匆把情况讲了一遍，又转达了寇场长对他的希望，便拉着他走出窝棚。行前，quot;铁猫quot;把寇场长给他的那两块白薯，递给了小黄毛，说：
quot;吃了它，有空儿我再来，啊?quot;
小黄毛眼珠里转着泪珠儿：quot;小叔叔……quot;
quot;这儿由'黑子'先陪你玩儿，呆会儿寇爷爷给你送鸟来，有红靛儿，有蓝靛儿!乖乖地等着，听见了吗?quot;
显然，这棵苦涩的小苗苗，已经在孤独中生活惯了；他咬着下嘴唇，像小大人一样点了点头。当我们走出几十米远，回头遥望这个小黄毛时，他一只手拿着一块白薯，还在呆呆地望着我们。西沉的红日，把一缕余辉照在他的小脸蛋上，那晶莹的泪花像水珠一样，在他的双眼上闪闪发光……
走在回队部的路上，我的心上如同堆着无数蒺藜；我几次停步回首，眺望窝棚前垂手而立的小黄毛，直到树丛截断了我的视线为止。quot;铁猫quot;的神态也没有昔日轻松，显然，他意识到命运的吉凶难料。尽管他没有逃跑，只是和寻觅他的那些人，在苇塘里表演了一场quot;捉迷藏quot;，可是他搅散了批斗会会场，严重违反了队规纪律。他主动到队部去报到，quot;罗锅quot;队长能够轻饶他吗?!
我们郁郁地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我说：
quot;你想怎么办?quot;
他抬起头来，盯着我问：quot;你看我该怎么办?quot;
quot;检查。quot;
quot;这我做得到，上下嘴唇一碰就行了。quot;
quot;不，你要深刻检查你违反纪律!quot;
quot;这也不难，我连'惯窃'这顶帽子都早就给自己戴上了，还不会作检查?quot;他忿忿地边走边说，quot;可是，叶涛，你平心静气地说，我为什么会跑进苇塘，还不是由'少尉'这个坏蛋引起的?我们坐土冈上看银钟河，看白帆，谈理想，谈前途犯了哪条法律?为什么……要受侮辱!还要挨批斗?quot;
我的朋友!我不能不承认quot;铁猫quot;的话是对的。但是，我还是奉劝quot;铁猫quot;去作好检查，并要他向队长保证今后决不再犯任何错误，以平息这场轩然大波。
quot;行。quot;quot;铁猫quot;满口答应着说，quot;不过，叶涛，我要告诉你，事情平息之后，我下决心要对'少尉'进行报复!quot;
quot;别说孩子话了，就是把十个你捆在一块，也斗不过那只老狼!quot;
quot;我倒要拔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