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阁楼2(7)
姚晗清终于也看清醒的时候。他在—次醒酒之后,发现了女儿身体的变化。当他问起时,姚茫毫无慌张地向他坦白了。而当他说“这孩子不能要”时,她拒绝了。姚含清劝说了她许多日子,也没有能够使她改变主意,眼看时间一天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他只好去了郝明家,请他们帮忙拿主意。郝家的条件是:姚茫干净了身子之后,给郝明做媳妇。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的姚含清还剩下什么呢?不就只剩下一张已没了光彩的老脸了吗?如果让姚茫把孩子生下来,这张老脸不也就没有了吗?他答应了郝家的条件,并将这件事交由郝家全权处理。郝家的办法很简单: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姚茫硬弄到医院去。就在他们将要实现这一计划时,姚茫和傅绍全突然—起失踪了。谁也不知他们两个去了哪儿。
日后,每当我和马水清看到那个叫摇摇的小男孩时,我们都会从心底深处油然升起一种崇高的情感。因为,是得到了我们的帮助,这颗幼小而美丽的生命才得以存在于这灿烂的阳光下的。
那个夜晚漆黑—团。我和马水清从镇上吃完猪头肉摸到宿舍门口时,油麻地中学早已没了一星灯火。我们正要进门,从树下走出一条黑影来,轻轻叫了—声:“林冰。”
“傅绍全?”我问。
他没有回答,转身面对那片树影,小声唤着:“茫茫。”
—个瘦弱的影子便走了出来,低着头站在傅绍全的身后。
“我们进屋去说好吗?”傅绍全问。
我们打开了门。傅绍全让姚茫和我们先进屋,他警惕地看了一下外面,最后—个进屋,并随即将门关上。他没有同意我们将灯拉亮,只在黑暗里向我们诉说了一切。
他说:“亲戚家,一般的朋友家,都不能躲。只有来找你们。因为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跑到你们这儿来。”他恳求我们能给予帮助。姚茫就在黑暗里小声地啜泣着,那声音像夜里的秋雨,细细地落在桑叶上。
当晚,他们就先歇息在我们宿舍里。
白天,我和马水清说:“让他们总待在我们宿舍,也不是个办法,又不是躲一天两天的。”
马水清却已考虑好了,“像那年藏秋一样,把他们藏到吴庄我家里去。”
等天完全黑透之后,我和马水清走小路,将傅绍全和姚茫一直护送到吴庄。爷爷是个善心人,很乐意地将他们接受了,他望着乖巧的姚茫说:“就在这里住着,哪儿也不去。”姚茫泪水盈盈地说:“谢谢爷爷。”我们反复叮嘱了他们出入要特别小心,就又赶回学校。
那天,我在镇上看到了郝明等几个人蹲在—幢房子的檐下,鬼鬼祟祟地在小声商量着什么,一个个脸色疲倦不堪,—看就知道他们这些天在到处奔跑,在寻找傅绍全与姚茫。那个郝明不停地往地上吐唾沫。
一周之后,郝明领人进了傅绍全家,将他家东西砸了—通。
梅子不动,由他们砸去,然后站在破碗烂盆之中,“噗嗒噗嗒”掉眼泪。
秦启昌来了,见此种情景,—挽衣袖,大声说:“真无法无天了!我马上找人把他们几个捆起来!”
梅子淡淡地说:“秦干事,不用你管了。”便独自上阁楼去了。
傅绍全与姚茫在吴庄塌塌实实地住着。马水清家有的是房子,平日里,除了舒敏晚上来住宿,是很少有人踏人这幽静的大院的。他二人出来时,也带足了钱与粮票,尽量不给爷爷增添负担,还常帮爷爷做些家务。当时,姚茫身孕已五个多月了。他二人不觉在吴庄—住就是三个月,话说到了第二年春天,再过两个月,姚茫就要分娩了,他们的口袋却空了。借了舒敏—些钱,也早花光,白吃白喝爷爷的已有不少日子。他二人—日甚似一日地过意不去,尤其是姚茫,更是不安。她只好对傅绍全说:“我家中床头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