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雨5
,豆娘便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十分吃力地飞向空中。
李天猴低头,望着不时地被流水没掉脖子与下巴的杜元潮说:“你小子傻不傻?程采芹是程瑶田为邱子东那小子准备下的,你杜元潮连她的边儿也摸不着。”
杜元潮正仰头看着岸上的一棵高大的枫树。那时的枫树,叶叶火红。油麻地的枫树,到了深秋,叶子红得灼人。一棵一棵的,看上去像一把把巨大的火炬。
他的身子发虚,脑子有点儿发沉。他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李天猴的话。他没有睁开眼睛,但却在心里微笑着与李天猴说:“你知道啥?你啥也不知道!”朦朦胧胧之间,他看到了那口荷叶田田的大荷塘,看到了那棵老槐树,看到了赤裸的采芹,看到了她的腿间:微微隆起的中间,是一条细细的缝隙。他依稀记得,她打开双腿时,他看到了一番景象,这番景象使他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到了清水之中一只盛开着的河蚌的壳内。他甚至在李天猴又一次重复着那句使他刻骨铭心的脏话时,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正放在采芹的那个使他觉得有趣又使他感到害臊的地方。时间虽然过去了好几年,但,这一切记忆竟在他昏昏沉沉之际,如此清晰地回来了。就此一回,就此一番重新的强调,使他在从少年走向青年、走向中年与走向老年之后,会时常泛起夏日荷塘边的那番记忆、那番纯洁而柔和的感觉。
“这小子好像睡着了。”黑皮肤的男孩说。
李天猴折断一根芦苇,捅了捅杜元潮。
杜元潮醒来了。
李天猴问:“喂,你想什么呢?”
杜元潮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望着李天猴的脸,突然憋足了劲,将一口水喷到了李天猴的脸上。
李天猴没有太生气,用手抹去脸上的水,说:“不要再去想那个小地主了!你算什么东西?你是个连话都说不好的人!”
黑皮肤男孩一笑:“你是个结巴!”他学着杜元潮说话的样子,“你……
你……”
李天猴说:“是这样子的……”他从裤裆里掏出了小老爷,用手轻轻一抬,一股尿便奔涌而出,倾泻在杜元潮的脸上。但他很快用手将小老爷的脖子掐住,尿便断了,随即松开手,尿再度奔涌,刚有势头,便用手再度将小老爷的脖子掐住,尿又断了。他就这样一掐一松地反复着,尿便断断续续、吞吞吐吐的。他朝那几个男孩笑着:“这像不像他说话?”
都说:“像。”
李天猴抖着小老爷:“他说话就是这样的。”
不一会儿,李天猴他们扔下杜元潮都走掉了,因为,天又下起雨来了。
杜元潮没有立即爬上岸,他一时还没有力气爬上岸。
风起时,枫叶拂拂扬扬地飘落下来,飘到他脸上,飘到水面上,像一群死亡了的蝴蝶。
红蝴蝶,血染一般的红蝴蝶。
不再是夏天的茂密,雨可以直接穿透下来,落在地上,落在水中。
晚风渐大,枫树摇晃得更厉害,叶子纷纷落下时,水面上一片红艳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