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子桌前坐着,何碧秋对他说:“您是严局长的吧?我是西北乡水库那边王桥村的,我们村长叫王长柱,我叫何碧秋,我丈夫叫万善庆。”说了一遍,又惊讶道:“您还不晓得?”
严局长边为她泡茶边解释道:“我们几个局长各有分工,具体管的王局长恰好不在,我让承办人接待你吧。”何碧秋赶紧说:“我专程来找您呢。我去过您家,就是您被小偷刺伤的那回。您住医院了,家里有一位大娘。”严局长说:“哦,不错,是前些时来过的一位北方亲戚。她老人家耳朵不好,说话像吵架似的,你没被吓着巴?”
听他这话,何碧秋疑心那天说的,大娘都没听清。看光景严局长也不晓得送鱼的事,这么一来,几十块钱扔进水里了。她不好明说,也不艾怨,只说:“我告的是村长,你们却把复议决定由他转交我,不合情理吧?”严局长说:“是吗?”出门走进另一间屋子。
何碧秋拿眼看屋里摆设,也就简单几样:身边靠墙是一张沙发,头顶墙上贴了白纸黑字。屋中央一架烤火炉子,装有白铁皮管儿拐出窗外去。炉前是一张桌子,足有见过的四张大。一把转椅。后面是一只竹编篓里,里面些许揉皱的纸团。桌上一小块石板,插着两支笔,边上两瓶墨水。铁网盒里一叠字纸。一只茶杯跟李公安员几个人用的一样,也是凹腰的。看到这里,严局长进来说:“你稍等会儿,我让人问了。”
待会儿有人进来汇报:“电话打过了,是乡里李公安员接的。他说本想亲自送达的,恰好出了盗牛案子要破,便请文书了。文书走到水库边,摆渡口不通,只好回头,准备从新修土路上绕过去。回到乡里,却碰到王桥村的村长。文书是新调来的,不了解情况,更不知道村长是当事人被告,就托他转交了。”何碧秋接口
道:“这样,也不怪你们。”
严局长问她:“你对复议决定,有什么看法呢?”何碧秋问:“我是百姓,他是村长。我告到乡李公安员处,又告到县公安局,再告到市公安局,都是一种评判,我不服怎样?”严局长解释道:“我们工作难保没错,权限是有制约的。你不服,可以向法院起诉,这是你的权利。”何碧秋问:“怎么起诉呢?”严局长说:“你这
种情况,应该找个律师。”何碧秋听这口气,猜想他原不知情,现在晓得办颠倒了,却不好自纠自错,也许是绕个弯子把理扳平。
心里有了底,乘机说:“我人不熟,您能帮我认识一个吗?”严局长写张纸条交给她:“你去司法局,找这个人。”
这个人却是上回见过的吴律师。吴律师赞道:“这个法刚颁布,你学了就敢做了,可敬可嘉呀。”何碧秋听糊涂了,照实说:“您说的法,我并不晓得。我只想问问官司能不能打赢。”吴律师道:“我对案情了解不够,不好说。”问这回请代理人不?何碧秋问:“收费还像上次讲的?”吴律师皱眉道:“当然。”何碧秋说: “算了,仍请您代写张诉状吧。”
去法院递了诉状,转来街前,天上雪又细小些,变做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