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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零女士的诞生
有什么人正在与我相对而坐,凝视着我。

    我刚要喝茶水。就听到耳边有语声小声说,“喝水吧,喝水。”

    真是奇怪啊。

    下开了雨,我从沙发上跳起来关窗子,看到户外的空气中堆满了浓浓的银灰色雨雾。密集的雨脚把水汽压缩得紧紧的,整个城市像一个空洞的残骸。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里全都浸染了我的思想,它伏在每一滴小雨珠后边,我凝视雨雾的目光与那思想撞击到—起,仿佛重温往昔一样。我把窗帘拉得紧紧的,拒绝回想一切往事。

    然后,我跑到卫生间用厕所,当我拉水箱时,在轰轰隆隆的流水中夹杂着—个古怪的声音,“查拉图斯拉如是说!查拉图斯拉如是说!”

    我吓坏了,逃出了卫生间。

    可是,我重重的脚步声里,又发出了“挺位,挺住!”的叫声。那声音追逐着我的脚,并先于我的脚步走进我的房间,旋转着膨胀出很响的回声,像砖头掉落到地上,令我无法忍受。

    完了!我被自己吓得魂飞魄散,瘫在了沙发上。

    为了逃避恐惧,我在接下来的一段混乱的日子里,开始了在纸页上乱写乱画的行为,喷“珠”吐“玉”般地倾泻出大量的宇码,我不吃不喝,只是疯狂地写字,文字越堆积越多:

    迷途的羔革:

    《圣经》说,上帝是“牧人”,人群是“迷途的羔羊”。不知所归,这是人类的悲剧所在。我以为,人群渴望与上帝平起平坐追求平等交流,是幼稚可笑的想法。因为他们不平等,交流是不可能成立的,不然外星人为什么不和我们人类交谈呢我们人类又为什么不和蚂蚁交谈呢?因为不是在同一个等量级上。在主从关系上,这种交流虽然在形式上也是双向的,但内容在本质上却是完全的不同。这时候“牧人”对“羔羊”的关注,与“羔羊”对“牧人”的期待是完全不同的,“牧人”关心的问题主要是羊肉、羊毛的质量,繁殖情况如何,长膘速度以及自然环境等等。而“羔羊”所期待的是能得到什么样的饲料,羊圈能否御寒,鞭子会不会抽它等等。假如“牧人”饲养的“羊”不乖乖地在自己应该呆的圈内或棚内,而是擅自跑到“牧人”的富丽堂皇的房间里,试图交流什么思想,那自然是触犯了天条,遭到处置……

    关于零女士:

    就是“没有了我”。你要我说清什么是“没有了我”。一股冷风从我的额头吹进了我的脑子,我的头发被分开成三瓣,披散下来,直直的,粼粼闪耀的绸缎。这三瓣分别代表着我的三股思维,左边的一股是我不愿意的,它违背我的意愿;中间的一股摸棱两可,似是而非;右边的一股是我的愿望。站立在镜子前,看到我的头顶舞动着黑翅膀,是夏天六月的颜色,翅膀忽然断裂,鸟却从我的头顶飞过,只剩下一堆羽毛密集地堆在我的头顶,一天比一天变得暗淡和阴冷,好像在腐烂。

    我醒来发现脑袋里是空的了。遍体散发出欲言又止的不安。害怕害怕。我要回家,回到老地方。房门紧闭,玻璃围拢起来的弃园。她不见了,被装在一只椭圆形的木匣子里,她的两条腿长在木匣子上晃晃悠悠站立,毫无表情,她是一张死人的脸孔。棺材自己走路,来到我跟前,我不知所措。花圈是假花做的,潜藏着秘密。

    总是陌生人走上来拉我的手,给我一个什么机密的暗示,用光辐射提示出“细菌工厂”的存在。我听到了“核放射堆”发出的咝咝声。有什么东西在身边故意地兜圈子,绕来绕去我发现这个城市其实不是我的家,广场不见了,连栏杆生锈的窗子也不见了。那一条亲吻过我的脚的斜坡窄巷长满了荒草和青苔弯弯曲曲,没有了回应。

    所有的熟人都是扮装而成的,并不是真的……

    我没有了……我消失了……

    我叫零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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