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顺服(3)
孙民认真地听。他的两道粗眉毛已经连成一条了。
陈佐松不能相信李百义说他忘记了那件事件。他悻悻地说,好吧,我找老六。我一定会把事情弄明白的。
这时孙民说,好了,你们不能谈这些,今天不是工作日。陈律师,我看就到这儿吧。
陈佐松只好站起来,和李百义握手。他说,百义,你要记住,你不是在追求公正吗?我也是。
李百义点点头,说,佐松,你要保重身体。
陈佐松没吱声,对孙民说了声谢谢,一低头就出去了。
。。。。。。陈佐松走后,孙民好像没有立即把李百义提回号室的意思。他看着李百义,说,你们真是好朋友。
李百义笑了笑,点点头。
孙民摸着下巴,说,你真把十年前的事情忘了吗?
李百义说,有的忘了,有的没忘。
孙民问,你不相信你父亲失踪了吗?
李百义沉默了。后来他说,这几年,我做过梦,我愿意他在天堂。
孙民说,你会配合陈佐松的调查吗?
李百义看了他一眼,说,他说了,他也在追求公正。
孙民叹了口气,站起来,说,不要搞得太大,太复杂,可能反而对你不利,现在你在黄城的慈善事业有利于对你的量刑,有些事情如果弄得太清楚,容易复杂化。当然,我只是在关心你。知道吗?
李百义说,知道。
回去吧。孙民说。
孙民和李百义来到号室门口,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嚎叫。墙上的哨兵喊道:又搞什么名堂?
门打开了。张德彪双手伸进刚打来的开水里。孙民冲进去。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他的手烫得通红。
校长,不是我们干的。里面的人对孙民说,是他自己伸进去的。
孙民蹲下来,看着张德彪。他躺在地上呻吟。
他吩咐人带他到医疗室。可是他不走,用脚死死勾住门。
孙民说,让周医生带药过来。
说完就出去了。李百义蹲在张德彪面前,张德彪用一种奇怪眼神看他,说,大哥,让你看笑话了。
德彪。。。。。。李百义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我想看看,痛。。。。。。最痛是什么感觉。他轻声说,痛和死是不是一个样。。。。。。
李百义说,别做傻事。
有人说,死不可怕,人怕死是因为怕痛。他们是胡说!张德彪咬着牙说,痛一点儿也不可怕,我能忍受,今天我算明白了。。。。。。他伸出那根被李百义命令切掉一半的手指,说,大哥,你让我偷,又不让我犯规,太难了,连打篮球也出错儿呢;你只让我做好事儿,不许我做坏事儿,可这怎么能分得清呢?嗯?我分不清,分不清,我不管它!这世界上有哪一个人敢站在我面前,说他一辈子从来没做过坏事儿,我。。。。。。我就服他,给他当牛做马,有吗?有他妈的大头鬼!所以,我什么坏事都干,我就干,谁能说我是坏人?不是说坏人到死那一天会害怕吗?不会,我就不会。我快死了,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我还挺高兴。你看,我笑,我笑得嘴都咧开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
医生来了。张德彪不肯上药,李百义大喝一声混蛋!他就不吱声了。嫌犯们都看在眼里。
上完药的张德彪躺在床上,发楞。
这天晚上,李百义很早就睡着了。他梦见了父亲。老人站在一条水沟里,沟里塞满了污泥。李百义对着他哭,可是他还是不过来。清晨,他被铃声催醒,才想起今天要开庭。
上午九点,他来到法庭。李百义看到了老六,没有看到李好,他开始紧张,头左顾右盼。陈佐松向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