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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还剩下什么(二)
    但是我想女儿。从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对自己说了,把一切都忘掉,生活完全可能重新开始,重新来,我不允许与我的婚姻有关的一切内容走进我的回忆。我不许自己回忆,追忆似水年华是一种病,是病人所做的事,我不许自己生这种病。

    我惊奇地发现,我的女儿,这个捣蛋的机灵鬼,她居然绕过了我的回忆撞到我的梦里来了。

    那一天的下半夜我突然在睡梦中醒来了,醒来的时候我记得我正在做梦的,然而,由于醒得过快,我一点也记不得我梦见的是什么了,我起了床,在屋子里回忆,找。我一定梦见了什么很要紧的事,要不然怅然若失的感觉不可能这样持久与强烈。这时候我听见有人喊我,是我的女儿,在喊我爸爸。那时正是下半夜,夜静得像我女儿的瞳孔。我知道我产生了幻听。我打开门,过廊里空无一人,全是水磨石地面的生硬反光。过廊长长的,像梦。我就在这个时候记起了刚才的梦,我梦见了我的女儿。离婚这么久了,我一直觉得体内有一样东西被摘去了,空着一大块。现在我终于发现,空下的那一块是我的女儿。这个发现让我难受。

    我关上门,颓然而坐。窗户的外面是夜空。夜空放大了我的坏心情。我想抽烟,我戒了两年了。我就想抽根烟。

    第二天一早我就找到我的前妻。她披头散发。我对她说:quot;还我女儿!quot;

    quot;你是谁?quot;

    quot;我是她爸!quot;

    quot;你敲错门了。quot;

    她说我敲错门了。这个女人居然说我敲错门了!我在这个家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副家长,她居然说我敲错门了!我一把就揪住了她的衣领,大声说:quot;九○年四月一号,我给你打了种,九一年一月十六,你生下了我女儿,还给我!quot;

    我想我可能是太粗俗了,前妻便给了我一耳光。她抽耳光的功夫现在真是见长了。她的巴掌让我平静了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说:quot;我们谈谈。quot;

    这次交谈是有成果的。我终于获得了一种权利,每个星期的星期五下午由我接我的女儿,再把我的女儿送给她的妈妈。前妻在我的面前摊开我们的离婚协议,上头有我的签名,当时我的心情糟透了,几乎没看,只想着快刀斩乱麻。快刀是斩下去了,没想到又多出了一堆乱麻。前妻指了指协议书,抱起了胳膊,对我说:quot;女儿全权归我,有法律做保证的。你如果敢在女儿面前说我一句坏话,我立即就收回你的权利。quot;

    我说:quot;那是。quot;

    前妻说:quot;你现在只要说一句话,下个星期五就可以接女儿了。quot;

    quot;说什么?quot;我警惕起来。

    quot;阿来是个狐狸精。quot;前妻笑着说。

    我把头仰到天上去。我知道我没有选择。我了解她。我小声说:quot;阿来是个狐狸精。quot;

    quot;没听见。quot;

    我大声吼道:quot;阿来是个狐狸精!好了吧,满意了吧?quot;

    quot;握起拳头做什么?我可没让你握拳头。quot;前妻说。

    女儿正站在滑梯旁边。一个人,不说一句话。我大老远就看见我的女儿了,我是她的爸爸,但是,女儿事实上已经没有爸爸了。我的女儿大老远地望着我,自卑而又胆怯。

    我走上去,蹲在她的身边。才这么几天,我们父女就这么生分了。女儿不和我亲昵,目光又警惕又防范。我说:quot;嗨,我是爸爸!quot;女儿没有动。我知道就这么僵持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我拉过女儿的手,笑着说:quot;爸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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