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是坐过科班的旧艺人，他的话一言九鼎。十九岁的筱燕秋立马变成了A档嫦娥。B档不是别人，正是当红青衣李雪芬。李雪芬在几年前的《杜鹃山》中成功地扮演过女英雄柯湘，称得上红极一时。但是，在A档和B档这个问题上，李雪芬表现出了一位成功演员的得体与大度。李雪芬在大会上说：quot;为了剧团的明天，我愿意做好传帮带，我愿意把我的舞台经验无私地传授给筱燕秋同志，做一个合格的接力棒。quot;筱燕秋眼泪汪汪地和同志们一起鼓了掌。被筱燕秋唱红了。剧组在各地巡回演出，成了全省戏剧舞台上最轰动的话题。所到之处，老戏迷抚今追昔，青年人则大谈古代的服装。全省的文艺舞台quot;和其他各条战线一样quot;，迎来了他们的quot;第二个春天quot;。唱红了，和一样蹿红的当然是当代嫦娥筱燕秋。军区著名的将军书法家一看完就豪情迸发，他用苍松翠柏般的遒劲魏体改换了叶剑英元帅的伟大诗篇：quot;攻城不怕坚，攻戏莫畏难，梨园有险阻，苦战能过关。quot;下面是一行行书落款：quot;与燕秋小同志共勉quot;。将军书法家把筱燕秋叫到了家中，他在抚今追昔之后亲自将一条横幅送到了筱燕秋的手上。

    谁能料得到quot;燕秋小同志quot;会自毁前程呢。事后有老艺人说，这出戏其实不该上。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一出戏有一出戏的命。阴气过重，即使上，也得配一个铜锤花脸压一压，这样才守得住。后羿怎么说也应当是花脸戏，须生怎么行?就是到兄弟剧团去借也得借一个。否则剧组怎么会出那么大的乱子，否则筱燕秋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剧组到坦克师慰问演出是一个冰天雪地的日子。这一天李雪芬要求登台。事实上，李雪芬的要求不过分。她毕竟是嫦娥的B档。相反，过分的倒是筱燕秋。公演以来，筱燕秋就一直霸着毡毯，一场都没有让过。嫦娥的唱腔那么多，戏那么重，筱燕秋总是说自己quot;年轻quot;，quot;没问题quot;，quot;青衣又不是刀马旦quot;，quot;吃得消的quot;。其实大伙儿早就看出来了，闷不吭声的筱燕秋心气实在是旺了，有吃独食的意思。这孩子的名利心开始膨胀了，想着法子横在李雪芬的面前。可是谁也没法说，领导一找她，她漂亮的小脸就成了猪肝。筱燕秋没心没肺，就有猪肝，她是做得出来的。领导们只能反过来给李雪芬做工作，让她quot;多指导指点年轻人quot;，quot;多扶持扶持年轻人quot;。可是李雪芬这一次的理由很充分，李雪芬说，她演《杜鹃山》的时候就经常下部队，今天下午还有很多战士冲着她喊quot;柯湘quot;呢，她在部队有观众基础，她不上台，quot;战士们不答应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