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麦其家，好多事情都是在早餐时定下来的。今天，餐室里的气氛却相当压抑，大家都不停地往口里填充食物。大家像是在进行饭量比赛。

    只有我哥哥，用明亮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发现，他看得最多的还是土司父亲和我漂亮的妻子。早餐就要散了，土司太太适时地打了一个隔：quot;呢……quot;'

    土司就说：quot;有什么话你就说吧，quot;

    土司太大把身子坐直了，说：quot;呢，傻子跟他妻子准备回去了。quot;

    quot;回去?这里不是他们的家吗?当然，当然，我懂你的意思。quot;土司说，quot;但他该清楚，边界上的地方并不能算是他们的地方。我的领地没有一分为二，土司才是这块土地上真正的王。quot;

    我说：quot;让我替王掌管那里的生意。quot;

    我的哥哥，麦其家王位的继承人，麦其家的聪明人说话了。

    他说话时，不是对着我，而是冲着我妻子说：quot;你们到那地方去干什么?那地方特别好玩吗?quot;

    塔娜冷冷一笑，对我哥哥说：quot;原来你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好玩?quot;

    哥哥说：quot;有时候，我是很好玩的。quot;

    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挑逗了。

    父亲看看我，但我没有说什么。土司便转脸去问塔娜：quot;你也想离开这里?quot;

    塔娜看看我的哥哥，想了想，说了两个字：quot;随便。quot;

    土司就对太太说：quot;叫两个孩子再留些日子吧。quot;

    大家都还坐在那里，没有散去的意思。土司开始咳嗽，咳了一阵，抬起头来，说：quot;散了吧。quot;

    大家就散了。

    我问塔娜要不要出去走走。她说：quot;你以为还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吗?对付我母亲时，你很厉害嘛，现在怎么了?quot;

    我说：quot;是啊，现在怎么了?quot;

    她冷冷一笑，说：quot;现在你完了。quot;

    我从官寨里出来，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平时，这里总会有些人在的。眼下，却像被一场大风吹过，什么都被扫荡得干干净净了。

    我遇到了老行刑人，我没有对他说什么，但他跪在我面前，说：quot;少爷，求你放过我儿子吧，不要叫他再跟着你了。将来他是你哥哥的行刑人，而不是你的。quot;我想一脚端在他的脸上。但没有端便走开了。走不多远，就遇到了他的儿子，我说：quot;你父亲叫我不要使唤你了。quot;quot;大家都说你做不成土司了。quot;

    我说：quot;你滚吧。quot;

    他没有滚，垂着尔依家的长手站在路旁，望着我用木棍拍打着路边的树丛和牛劳，慢慢走远。

    我去看桑吉卓玛和他的银匠。银匠身上是火炉的味道，卓玛身上又有洗锅水的味道了。我把这个告诉了她。卓玛眼泪汪汪地说：quot;我回来就对银匠说了，跟上你，我们都有出头之日，可是……，可是……，少爷呀！quot;她说不下去，一转身跑开了。我听见银匠对他妻子说：quot;可你的少爷终归是个傻子。quot;

    我望着这两个人的背影，心里茫然。这时，一个人说出了我心里的话：quot;我要杀了这个银匠。quot;索郎泽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他说：quot;我要替你杀了这些人，杀了银匠，我要把大少爷也杀了。quot;

    我说：quot;可是我已经当不上土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