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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传来了招呼声,在密集的枪声里像一条穿过重崖叠嶂的溪流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是奶奶,她肯定等急了。
“哟呼嘿……”我回应着,也不知道我的声音能不能压倒枪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我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开始查看绳子的情况。绳子头系的疙瘩卡在一棵歪脖子老树的枝杈上,枝杈有我的胳膊粗,也亏得是我,要是换个大人,别说像胡小个子那样的五尺大汉,就是像李大个子那样的半截子说不定爬到一半就得把树枝压垮折断,难怪奶奶让我先上来探虚实。
我爬到树上,把绳子解开,再牢牢实实地把绳子绑到树干上,然后又朝山谷下面“哟呼嘿”地招呼了几声,等听到奶奶的回应,我就喊话:“上来吧,绑好了。”我的喊声在山谷里回荡。四周都是连绵不断地“绑好了……绑好了……绑好了……”可能保安团也听到了我的喊声,枪声大作,还夹杂了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知道是敌人开了炮还是我们的人扔了手雷。空旷的山谷把密集的枪声、爆炸声混成了绵延不断的和声,“嗡嗡嗡……”的声音震得人心头发紧。
第一个爬上来的是奶奶,她一爬上来先检查了一遍绳子,满意地点点头,又朝山谷下面“哟呼嘿……”地吼叫了一阵,她的叫声绵长凄厉,让我联想起深夜徘徊在狗娃山峁上的孤狼。我想,她的叫声肯定比我的叫声传得远得多,孤狼的号叫能传出十里地。她转过头来搂了我一下,表扬了我一句:“狗娃子到底比狗强得多。”然后就仰头朝山上打量着,我这时候才想起来看看我们所处的环境:这是一个能凑合着站立三四个人的平台,脚下就是跟墙一样陡峭的石壁,再往上隐隐约约能看出是陡峭的慢坡,坡上扎扎拉拉地长满了荒草和小树、藤蔓。凭我们的手脚只要不怕疼估计爬上去问题不大。话说回来,在这种危急时刻,只要能把命保下来,谁还顾得上疼不疼呢。
接着上来的是二娘,我跟奶奶都非常吃惊,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上来的。我问她你咋上来的。她摇摇头满脸的茫然:“我也不知道咋就上来了。”一上来她就瘫倒在地上。奶奶踢了她一脚:“还不快走等啥哩?把地方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