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在磺溪之畔
画像前,她怔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
「天啊,那么像!」她情不自禁。
「有什么问题吗?徐太太。」我关心的问。
「哦,没有什么。」她回神一笑。「只是太怪了一点,这幅画,太像太像一个人了。」
我压抑住好奇,看她表情。她信服式的摇头,摇出不可思议,她进前看画面上那得签名,回过头来找我,我迎上一步。
「这位画家是——」
「是跟刚刚那座古瓶同一国的。」
「是法国人?」她轻轻问。
「是法国人。」我轻轻答。「他的全名是B-e-r-n-a-r-d C-h-a-r-o-y,Bernard Charoy,中文名字是夏洛瓦,伯纳·夏洛瓦,他生在一九三一年,现在还在世。这幅油画长一○二公分、宽八十六公分,我当然连框一起算,框是画的一部分,不是吗?」
徐太太点点头。
「夏洛瓦很会画女孩子,可是他本人渐渐老了,前几年,他换了新的年轻的模特儿,画出来的就是这一幅。我没去过法国,可是它流传到台湾,让我看到了,画廊开价近三万美金,我以五十万台币收藏了它。也就是说,全世界只有这一幅、人间只有这一幅,我挂在这里,让它看到我。它是原作,我是本尊。我从来不花钱买现代画,这幅是唯一的例外。」
「这证明了你大师跟这幅画有缘。」
「对喜欢收藏点东西的人说来,都相信有缘的说法。画廊老板从法国夏洛瓦家里把这幅画搬出来,飘洋过海到东方,又从他店里搬出来,亲自开车送到我家里,这一流程,就是缘分,虽然我一点也不迷信。」
「不从迷信观点看,大师相信收藏家跟艺术品有一种缘分?」
「是的。」
「从迷信观点看呢?」
「那可不得了。那是『聊斋』故事中的『画皮』了,女鬼会从画中走下来。看来还是不迷信比较安全。」我打趣说。
「也许,」徐太太神秘的说,「也许有一天,大师会发现,这种与艺术品的缘分,范围远超过『画家——画商——收藏者』的三种关系,说不定会出现第四种关系呢。」
「第四种关系?什么关系?来了艺术大盗,给偷走了?」
徐太太笑起来。「大师的人生际遇,忧患比较多,所以,人生观察角度有点——」
「性恶。」
徐太太笑了一下。「大师搬来了这么多天,今天第一次幸会。这么多天来,大师见过我家中的人吗?」
「好像碰到你们家的佣人一次。」
「是阿卿,她每天上午来我家打扫,是个可靠的人。你大师家没人帮忙?」
「我都自己动手,包括跪下来用拧干的湿毛巾擦地板。这习惯是当年在牢里养成的,我不用拖把,拖把擦不干净地板。」
「大师有洁癖?」
「我没有,但我有整齐干净的恶习。」
「大师家里真是明窗净几,这些艺术品和藏书,才好配得上大师、才有一种缘分。」
我笑而不答。
徐太太坐回沙发上,律师性格般的简报了她有一个女儿在美国,念十年级,现在跟她住在一起的是外甥女,念十一年级,在台北美国学校,家中人口就这么简单。住在这幢大厦,隔壁一直不知道谁买的,还有一点嘀咕,得知买主是大师后,她们松了一口气,邻居来了天字第一号的男强人,又正直又勇敢的人,她们深感庆幸。她告辞时,互相留下电话,好有个照应。问我手机号码,我说我从不用手机,现代文明太烦人了。我说有事随时可打家中电话,敲门也行。徐太太向我道谢。看得出来:她缺少安全感。不过经济情况似乎还不错,能住进这种高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