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娜娜说,因为他们说我可能不光光是做小姐,还有可能把嫖客的对话录下来,然后去敲诈嫖客。我当时很生气,说,你们怎么能把我想象成那么肮脏的一个人啊,我一向是宾至如归的,我怎么可能去敲诈他们呢?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呢?然后我向他们反映了我上次被城管的“扫黄”队敲诈强奸的过程。
我问她,后来呢?
娜娜说,他们记录了一下,但是我说了至少一千个字,他们只记录了几十个字,我估计他们不会去调查的,他们说,没有证据,但是看我也不像说谎,但我还要多留两天,要调查两天,确定我没有涉嫌敲诈的行为以后才可以。倒霉死了。喏,就是这支录音笔。
娜娜在包里翻了半天,将录音笔翻了出来。在我面前晃动几下,说,就是它,不过我现在也用不到它了,我最希望有一个照相机,可以把孩子长大的过程拍下来。不过现在能生下来养活就不错了。这个录音笔,后来我就用来唱歌。我录了我自己唱的好的歌。但是唱得不好听。和明星唱得不好比。但是比我那几个姐妹唱得强多了。这个就送给你了,你保存好啦,给你放在扶手箱里,我走了,我去开房间了。
我说,去吧。
娜娜打开车门,又转身回来,凝望着我。
我又摆摆手,说,快去。
娜娜猛一转身,快步向酒店门口走去。
我说,等等。
娜娜紧张地一回头,问,怎么啦?
我说,刚才你哭什么?你说着说着就没有再解释。
娜娜说,嗯,不知道,没什么,觉得你好,当客人要和我做的时候,都开的那么破的房间,你都不要和我做,却带我去那么好的地方。还带我吃东西,让我坐在车上那么久,还听我说那么久的话,快有好多年了,没有一个男的听我说话超过五句,不过我知道的,我知道我是个什么,你放心好了,谢谢你,对不起你。
我说,别多想了,主要我自己也想睡得好些,快去吧。
我一直目送她的身影,娜娜回头了几次,但我想她应该看不到我在看她。我忍不住有些伤感,娜娜走上了台阶,又回眸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伫立了几秒,慢慢向酒店大堂走去,一直到我完全不能寻找到她的踪迹。我踩下了1988的离合器,挂上了一档,对着她走的方向轻声说道,再见。
娜娜转过头去的那个时刻。我说不清是解脱还是不舍,我想,对于不相爱的一男一女,在一个旅途里,始终是没有意义的,她的生活艰辛,我愿意伸手,但我不愿意插手。我有着我的目的地,她有着她的目的地,我们在一起,谁都到达不了谁的目的地。此刻的她应该正在柜台上问服务员还有无房间,不知道她会为我们要—张大床间还是标准间,只可惜我已经上路了。
这是漫长的一天,我已经累了。我往前开出了几百盏路灯的距离。也许是两三公里,看见一个路口,我本想在1988里蜷一晚上,这也算是挽回了一些经济的损失,但我展开了地图,离开我的目的地还有很多的公里。我是不是要上高速公路,不再在这国道上走走停停,但我担心的是1988不能坚持那么长距离的高速驾驶,毕竟这台车的手续有问题,如果在高速公路上抛锚了,连个周旋的地方都没有。混乱的地面道路是最好的地方。1988就像我周围的人,国道就像这个杂乱的世界,在越无序的地方,我越能寻觅到安全感。这安全感的代价就是你要时刻集中精神,否则你就会被庞大的交通工具碾过。我已经身心疲乏,无论是什么样的地方,我多想躺在床上。
我在那个路口右转,看见了凯旋旅店。我已经对这个世界上亮灯的东西眼花缭乱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一路打着哈欠一路开到了这个旅店,我甚至分不清楚旋字和旅字的区别。不过这很正常,在我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