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吾 沉默而孤独的卫星
“那个人也许就在这附近。”深绘里咬着下唇,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后,这么说。
天吾重新交拢放在桌上的双手,注视着深绘里的眼睛。“在这附近?就是说,她在高圆寺?”
“从这里走路就可以到的地方。”
天吾很想追问一句,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呢?但就算问了这种问题,她恐怕也不会回答。这结果连天吾也能猜到。只需要用Yes或No就能回答的实质性问题。
“就是说,在这附近找的话,就能遇到青豆吗?”天吾问。
深绘里摇摇头。“只是走来走去,还见不到。”
“她就在从这里走路便能到达的地方,不过,只是走来走去地找她,还是找不到。是这样吗?”
“因为她躲起来了。”
“躲起来了?”
“就像受伤的猫儿一样。”
天吾的脑海中浮现出青豆蜷曲着身体,躲在某处散发着霉味的屋檐下的情景。“为什么?她在躲谁?”他问。
理所当然,没有回答。
“既然得躲起来,就说明她现在是处于危急状态?”天吾问。
“危急状态。”深绘里重复着天吾的话,还露出了面对着苦药的小孩子般的表情。大概是不喜欢这个词的余音吧。
“比如说被什么人追杀之类。”天吾说。
深绘里稍稍歪了歪脑袋。意思是:搞不清楚。“但是她不会一直待在这一带。”
“时间有限。”
“有限。”
“不过,她就像受伤的猫儿一样,一动不动地躲藏着,所以不会在外边悠闲地散步。”
“不会这么做。”这位美丽的少女断然地说。
“这么说,我必须去找某个特殊的地方。”
深绘里点头赞同。
“那是怎样的特殊地方呢?”天吾问。
不用说,没有回答。
“关于她,有没有几件能回忆起来的事。”过了一会儿,深绘里问,“说不定有用处。”
“有用处。”天吾说,“假如能回想起关于她的什么来,说不定能得到和她藏身之处有关的线索,是不是?”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耸了耸肩。其中包含着肯定的意味。
“谢谢你。”天吾致谢道。
深绘里像心满意足的猫儿,轻轻地点头。
天吾在厨房里准备晚餐。深绘里在唱片架上认真地挑选唱片。唱片并不算多,但挑选花去了她很多时间。左思右想,她拿起一张滚石乐队的旧唱片,放在转盘上,落下了唱针。那是一张读高中时向谁借来的唱片,不知为何一直忘记还了。好久没有听过了。
天吾一边听着《妈妈的小帮手》和《简女士》,一面用火腿、蘑菇和糙米做了炒饭,烧了豆腐裙带菜味噌汤。把花椰菜煮了煮,浇上事先做好备用的咖喱。还用四季豆和洋葱做了个蔬菜沙拉。天吾并不觉得做菜痛苦。他习惯一面做菜一面思考。关于日常的问题,关于数学的问题,关于小说,甚至是关于形而上的命题。站在厨房里动手操作时,反而比什么都不做时能更好、更有条理地思考问题。但无论怎么思考,也想象不出深绘里说的“特殊的地方”是怎样的地方。在本来就没有秩序的场所,硬要加上秩序,只能是徒劳无功。能抵达的地方有限。
两人在餐桌前对面而坐,吃着晚饭。没有堪称交谈的对话。他们就像迎来了倦怠期的夫妇,默默地将饭菜送入口中,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尤其是在深绘里身上,很难辨别这两者的不同。吃完晚饭,天吾喝咖啡,深绘里从冰箱里拿出布丁吃。她不管吃什么,表情都没有变化。看上去似乎脑中只考虑咀嚼的问题,天吾坐在餐桌前,按照深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