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吾 拇指刺痛时便会知道
复了吗?”天吾问道。
“身体状况?”
“但是,不是因为身体不好从公休息了很长时间么?”
“啊啊,这样。”小松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短暂的沉默。“已经没事了。关于这件事不久的什么时候,再和你说吧。现在还暂时说不清楚。”
不久的什么时候,天吾想。从小松的口气中听到了什么奇妙的回响。那里好像缺少着什么恰和的距离感。口中的语言不知怎么的有些平板,没有深度。
那时天吾说了些适当的话,自己挂断了电话。《空气蛹》和深绘理的话题也没能提出来。避免一切涉及这个话题的气氛,在小松的口气中涌动。小松说不清楚的这个什么事情,真的有过吗。
总之终于和小松说上话了。九月末。在那之后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小松是个很喜欢煲电话的男人。当然也会选择对象,但是有种一面将脑子里浮现的事脱口而出一面归纳想法的倾向。所以天吾对于这样的他,充当的就是打壁球时的墙壁的作用。兴致上来,即使没有事也经常给天吾去电话。没有兴致的时候长时间也会不打一个电话。但是二个月以上没有音信实在少见。
大概无论是谁,都会有对谁也不想说话的时期吧,天吾想。谁都会有这样的时期。即使是小松。而且天吾也没有必须马上和他商讨的事。《空气蛹》的发行业已停止,几乎已经不再是社会的话题,也知道行踪不明的深绘理实际上在哪。如果有事的话小松会打来电话的。没有打电话意味着没有事。
可是还好打了电话去,天吾想。“关于这件事不久的什么时候,再和你说吧。”小松这样的话,不可思议地停留在脑中的角落。
天吾给在补习学校代客的朋友打去电话询问情况。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对方说。那么你父亲的情况?
“一直没有变化的昏睡着。”天吾说。“在呼吸,体温和血压在很低的数值。总之很安定。但是没有意识,大概也没有痛苦。就像去了梦中的世界。”
“也许是不坏的死法呀。”那个男人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地说。他想说的是,“可能这样的说法太过冷漠,但是想想的话,某种意义上也许是不错的死法。”前置被省略掉了。在大学的数学系待上好几年,早就习惯了这样省略的会话。不会觉得特别不自然。
“最近看月亮了么。”天吾突然想起,问道。没头没脑地询问月亮的样子也不觉得可疑的,大概只有这个朋友了。
对方想了一会。“这么说起来没有最近看过月亮的记忆呢。月亮怎么了?”
“如果有空想让你看一次。想听听感想。”
“感想,这个感想,是从什么角度?”
“什么角度都没关系,想听听看见月亮想到的事。”
不久之后,“想到什么的话,也许很难归纳成表达。”
“不,不用在意表达。重要的是明确的特质之类的东西。”
“看着月亮就明确的特质作何感想?”
“是的。”天吾说。“即使什么也没想也没有关系。”
“今天多云大概月亮不会出现。下次天晴的时候会看的。就是说,如果还记得的话。”
天吾道谢后挂断电话。如果还记得的话。这是数学学科出身的人的一大特点。如果不是自己直接关心的事,记忆的寿命就短得惊人。
会面的时间结束后走出疗养所时,天吾向坐在接待处的田村护士打招呼。
“辛苦了。晚安。”他说着。
“天吾君还能在这里待几天呢。”她按着眼镜梁问道。工作大概已经结束了,没穿护士制服,而是打着褶子的葡萄色的裙子和白色上衣,灰色的对襟毛衣的装扮。
天吾停下脚步想着。“还没决定。要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