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的初吻
在写这段回忆的此时此刻,是二○○八年的一月十六日。
二水乡公所的外面,飘着冻人的细雨。
原来,也十年了。
一九九八年,一月十七日,星期六。
她开始放寒假了,我则需要赶完最后两个报告才能解脱。我们预定在新竹玩两天,由于室友都走光了,四人份的房间只剩下我,还有三张空床可以收留她。现在想想,彼此都有点不可思议。
那夜下着间间断断的毛毛细雨,我们约在老地方新竹火车站。
「帮妳买了一顶安全帽,全新的。」我擦掉机车座垫上的雨水,笑笑说:「有点冷喔,妳穿得够暖吗?」
「还好。」她有点紧张,上了车:「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还没吃过晚餐吧?我们去清大夜市乱吃一下,然后带妳到清大后山散步。」我说,发动车子:「明天呢,如果天气好一点的话,想带妳去宝山水库的吊桥,或者去南寮海边走一走,怎么样?」
「都好啦,让你安排啰。」她战战兢兢地抓着后面的横杆。
一起在清大夜市吃了面,将机车停好,我带着她走进夜的清大。
「你念交大,为什么带我来清大啊?」她不解。
「交大树太少了,到处都是看起来很先进的大楼,有点酷,但不适合约会啦。」我笑嘻嘻地说:「清大树很多,尤其是后山,妳看,到处都是树,这样不是满有气氛的吗?」
天空又飘起了细雨,空气冷冷的,却不讨厌。
我们挨着遮雨的大树,在微弱的路灯下缓步前进。
「这里就是梅园,据说有鬼。」
「骗人。」
「我也希望是骗人,不过那里是清大校长的衣冠冢,有点鬼,也是正常的。」我对着双手吐气,看着气结成白雾:「还有人说,在那个亭子里跳一下,就会被当一科,很多人跳太多下就被二一了。」
「好扯喔。」她犹豫了一下:「那我们不要走过去好了。」
走着走着,我指着远远的、外表看起来既壮观又畸形的人社院,说:「人社院后面有一个儿童乐园,明明就不可能有儿童专程跑去,却有很多翘翘板、秋千之类的设备,不觉得很奇怪吗?所以那里也有很多传说。」
「…你不要一直说那么可怕的事啦!」她不由自主挨近我。
一路上聊了很多,这次我少了很多搞笑。
她听得多,我说得多。
有一种奇妙的气氛在落雨与呼吸间自然酝酿着。
雨小了,我们在相思湖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喜欢妳,很喜欢妳。」我说着超出我情感的话。
「…」她完全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我。
「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我完全没有感到一点紧张,仿佛顺理成章。
「…」她僵硬地点点头:「好…好啊。」
「真的!」我倒是吓了一跳。
「嗯。」她避开我的目光。
雨中,我吻了她。
这是我们的初吻。
我学着在电影里看到的舌吻技巧,永远忘不了我努力地将舌头伸进去她的小嘴时,所遭遇到顽强的抵抗。她紧紧咬着牙齿,不让我得逞。
「我会紧张。」她快哭了。
「我…我也没试过,不然再一次好了。」我意乱情迷。
再一次,我的舌头勇往直前,兵临城下时再度被坚定的牙齿部队挡住。
一步也无法越雷池。
「对不起。」她道歉,整个不敢看我。
「我才对不起。」我好像有点太躁进了。
不亲了,我们牵着手下山,像两个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