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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光了药汤,把碗递还给母亲。他忽然拉着她的红肿的手惊叫道:“妈,你怎么今年生冻疮了?”

    母亲缩回了手,淡淡地说:“我去年也生过的。”

    “去年哪有这样厉害!我说冷天你不要自己洗衣服罢,还是包给外面大娘洗好些。”

    “外面大娘洗,你知道要多少钱一个月!”她不等他回答,自己又接下去:“一千四百元,差不多又涨了一倍了。”

    “涨一倍就涨一倍,不能为了省一千四,就让你的手吃苦啊,”他痛心地说。“我太对不住你了,”他又添上一句。

    “可是钱总是钱啊。我宁肯省下一千四给你医病,也不情愿送给那班洗衣服的大娘,”母亲说。

    “树生不是说按月寄钱来吗?目前也不在乎省这几个钱,”他说,伸了个懒腰,拿掉棉袍,又倒下去。

    母亲不作声了。她的脸上现出了不愉快的表情。她立刻掉开头,不给他看见她的脸。

    “妈,”他温和地唤道。她慢慢地回过头来。“你也得保重身体啊,你何必一定要叫自己多吃苦。”

    “我并不苦,”她说,勉强笑了笑。她不自觉地摸着手上发烫的肿痕。

    “你不要骗我,我晓得你不愿意用树生的钱,”他说。

    “没有这回事,我不是已经在用她的钱吗?”她说,声音尖,又变了脸色,眼眶里装满了泪水。她咬着嘴唇,并且把身子掉开了。

    “妈,我真对不起你,你把我养到这么大,到今天我还不能养活你,”他答道。她真想跑进自己的房里去畅快地大哭一场。

    “你现在还恨树生吗?”过了半晌他又问。

    “我不恨,我从没有恨过她,”她说。她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间屋子,她害怕他再谈起树生。

    “她说过她对你并没有恶感,”他说。

    “谢谢她,”她冷淡地插嘴说。

    “那么要是她写信给你,你肯回信吗?”他胆怯地问。

    她想了片刻,才答道:“回信。”她仍然不让他看见她的脸色。

    “那就好,”他欣慰地说,吐了一口气。

    “你以为她会写信给我吗?”她忽然转过身来,问道。

    “我想她会的,”他带了几分确信地答道。

    她摇摇头,她想说:“你在做梦!”可是她刚刚说了一个“你”字,立刻闭上了嘴。她不忍打破他的梦。同时她也盼望他的这个梦会实现。

    关于树生的事他们就谈到这里为止。晚上等母亲回到小屋睡去以后,他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伏在书桌上给树生写了回信。他报告了他的近况。他也说起他和母亲间的那段谈话,他请她立刻给母亲写一封表示歉意和好感的长信来。封好了信,他疲倦不堪地倒在床上昏沉地睡了。

    第二天早晨,不管他发着热,他还亲自把信放到母亲的手里,叮嘱她趁早到邮局作为航空挂号信寄出去。母亲接过信没有说什么,走出房门后却暗暗地摇头。他没有功夫去猜测母亲的心思。他的脸颊发红(因为发热),两眼射出希望的光辉,他好象在盼望着奇迹。

    为了写这一封信,他多睡了四天。可是一个星期白白地过去了,邮差就没有叩过他的门。在第二个星期里面她的信来了。是同样的航空挂号信。他拆信时,心颤抖得厉害。但是他读完信,脸却沉下来了。一张邮局汇票,一张信笺。信笺上只有寥寥几行字:银行开幕在即,她忙,没有功夫给母亲写长信,请原谅。家用款由邮局飞汇。希望他千万到医院去看病。

    “她信里怎样说?”母亲问道,她看见了他的表情。

    “她很好,很忙,”他短短地答道。他把汇票和信封递给他母亲:“这个交给你罢。”

    母亲接了过来。她皱了皱眉,一句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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