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产生了抵抗,一吃就过敏,哪怕饺子馅里有姜末儿,都无法接受,吃了就头皮发痒。
冬去春来,杨帆快两岁了。杨树林已经习惯了杨帆没有言语,只有啼哭的生活。他对杨帆的啼哭理解得很到位,每当哭声响起的时候,一定是杨帆需要帮助了,父子二人在这方面已形成默契。这天晚上,杨树林正一边看电视一边洗脚,忽听一个声音喊道:“巴巴”。杨树林看了看窗外,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这个声音再次响起,杨树林拧大了电视的音量,也不是从剧中人物嘴里发出来的,杨树林下意识地抠了抠自己的耳朵,这个声音又一次传来,杨树林辨别出声源的方向,难以置信地扭头向杨帆看去,只见杨帆的小嘴巴在蠕动,又一声“巴巴”,声音千真万确是从杨帆嘴里发出来的,这个发现让杨树林高兴得老泪纵横。
杨树林擦了脚,蹦到床上,与杨帆面面相觑。
杨树林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儿子!
杨帆盯着杨树林的眼睛:巴巴。
杨树林按捺不住兴奋,抱起杨帆吧吧地亲起来:哎,好儿子!
这时杨帆发出另一种声音:水,渴。杨树林赶紧放下杨帆,下地倒水。
这一宿杨树林失眠了,他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就如同本以为丢失了一笔巨款,开始的时候痛哭流涕、心碎欲绝,久而久之,事情渐渐被淡忘,心情慢慢平静了,但是突然在某一天,这笔巨款一分不少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其激动、兴奋可想而知。这晚杨树林的脑子里反复出现了一句话:贵人语迟。他认为就是说杨帆呢。
第二天,杨帆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拉屎,将体内废物排出后,指着盆里花里胡哨的一堆说:巴巴,巴巴。杨树林心头一沉:怎么和昨晚称呼自己一样。赶忙给杨帆擦了屁股,指着自己鼻子问杨帆:我是谁。
杨帆说,巴巴。
杨树林又指着盆里的粪便说,那这是什么。
杨帆又说:巴巴。
杨树林立即纠正:错了,我是你爸爸,不是屎岜岜,你再叫一遍——爸爸。
杨帆瞧着杨树林,有板有眼地叫了一声:爸爸。
哎,这就对了,杨树林又指着盆里说,这才是岜岜。杨帆重复了一遍:岜岜。
杨树林继续加深杨帆的印象,将屎盆端到杨帆面前,让他闻了闻说,岜岜是臭的。然后放下尿盆,去抹了点雪花膏,让杨帆闻:爸爸是香的。
半年很快就过去了,眨眼就到了第二次吃糖丸的日子,杨帆已经会说简单的日常用语,其程度就像中国初一学生的英语水平。这天,杨树林意气风发,雄纠纠气昂昂地带着杨帆去了卫生所,希望能遇到冯爱国和鲁厂长以及他们的儿子,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为了能让杨帆舌战群儒,杨树林昨晚特意对他进行强化训练,教了他几首唐诗,有王之涣的《登鹳鹊楼》,还有李白的《望庐山瀑布》。
杨树林果然遇到了鲁厂长,或者说是鲁厂长为了再次炫耀鲁小彬的聪明伶俐特意抱着他出现在杨树林面前,像个领导一样,慰问着下属的儿子:小朋友,别来无恙?
之前鲁厂长设想出杨家父子的种种难堪反应,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杨帆居然十分礼貌地说了一句:叔叔好。且吐字清洗,发音标准。
鲁厂长定睛瞧了瞧,没错,还是杨树林上回抱的那个小孩,不敢相信半年的变化如此之大。
来而不往非礼也,杨树林也问候了鲁小彬:小朋友早上吃饭了吗?鲁小彬有个毛病,提到吃饭就流口水,这次他刚张嘴回答:吃了,哈喇子就流了下来,一直延伸到地面。杨帆想起昨晚学的唐诗,便信口朗诵: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听得鲁厂长面红耳赤,赶忙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带着鲁小彬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