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钗头凤
疼痛让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一点飘,“要是你早一点告诉我你和小叔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让你走,我甚至可以帮你们保守这个秘密,可是你,陈嫣,我到底该说你精明还是说你傻?你用那个孩子来骗我一时,你能骗我一辈子吗?如果你真的跟小叔走到了一起,大家怎么了能不知道你是谁?”那种火辣辣的疼又一次加剧了,从手掌直抵喉头,“可是你把所有人都想的像你那么自私,所以你就可以不择手段,陈嫣,你无情。”
我还记得我们分手的那天,就在这个地方,她狠狠地甩掉了筷子,再满室阳光中绝望的哭:“你爱过我吗?你真的爱过我吗?——”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我动摇过,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我其实很想走过去抱紧她。然后让我们彼此原谅,现在想来,若我真的那么做了,反而坏了她的计划。我不知道她那天的失望和伤心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我不愿意去追究这些细节了,我的伤口很疼,我想马上离开这儿。
她温柔的抚摸我左手上面的纱布,就像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她像是在逼迫自己一样,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于是我习惯性伸出右手,在她满脸的泪痕上抹了一把。
“西决。”她慢慢的说,“刚才我跟你说的,只不过是整件事情大致的过程。可是还有一些事情,你不知道。”她抓住了我停留在她脸上的右手,送到嘴边,轻轻的亲了一下,“最后一次。”她笑了,泪光闪闪。
“西决,其实我也想问你一样的问题,你真的爱过我吗?”
我愣了一下。
她非常宽容的看着我,这个时候的她明明是那个我熟悉的陈嫣,“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爱过,其实事实不是那样的,若能在每十个叫嚣着自己爱过的人里,找到一个真的爱过的,就不简单。要是你真的爱过什么人,你就能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要是你其实从来都没爱过谁,你不会明白。”
“那个时候我被学校开除以后,我妈妈就把我送到了舅舅家。走得很匆忙。我都没有时间和机会去跟你小叔告个别。现在想想,”她真挚的对我笑笑,然后低下头去捡那一地的血红的棉球,“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你也是龙城一中的学生吧,你念初中,说不定我们还在校园里见过呢。”
然后她一边有条不紊的清理着地板,一边娓娓道来。
“我舅舅家在浙江的一个小地方,很小很古老的镇子。我舅舅在那里开了一个小工厂。我就帮他做事,跟订单,接电话,对账,一个月是五百块钱,舅妈不喜欢我住在他们家里,我就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那张沙发很旧很老了,弹簧都变得硬邦邦的。我在那上面睡了两年零九个月以后,就成功的睡出了腰椎的毛病,然后有一天我突然想,我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
她重新帮我泡了一杯茶,氤氲的热气弥漫在她的眼前。当水雾润泽着她的眼睛时,她看上去比什么人都善良。
“不过我还是很感激我舅舅,。因为是他帮我弄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反正在那个小地方,很多事情比在大城市里好办得多。费了很多周折,我的户口迁到了那个小镇上,变成了那个小镇上一个高中的复读生,名字也换了。唐若琳从此不存在,‘陈’原本就是我妈妈的姓。然后我就带着这个新名字去考了大学。再然后,我就认识了你,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开心——因为我觉得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做陈嫣,安心的和一个单纯的男孩子谈恋爱,安心的听他讲讲龙城的事情,在心里偷偷的怀念一下我真正的家乡,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了你的小叔是谁,是你自己告诉我的,西决你还记得吗——原来我还笑你。整天你姐姐长,你妹妹短,就像贾宝玉。那个时候你经常说你姐姐这个,你姐姐那个,终于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你才无意中告诉我,你姐姐就是郑东霓,我真是笨,我虽然没有从你的名字上猜测一下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