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的,话与话之间没有什么逻辑联系,问与答之间也没有什么逻辑联系,好像说话只是为了不冷场。张老师谈锋更健一些,所以一般都是她在跟陈大龄说话。杨红不知道陈大龄是在应付,还是真心享受跟张老师的对话。他永远都是礼貌周全的,他对谁都是礼貌周全的。杨红想到这一点,就有点想闹出个什么乱子,逼着陈大龄放下这种礼貌周全,显露一回他的真面目。
走到一个像桥头堡一样的建筑前,杨红就想,如果他们提议上去,我就不上去,说头疼,看看陈大龄会不会为了我,也不上去。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方案。有什么用呢?陈大龄不上去,是因为我说头疼,谁头疼他都不会上去,而会留在下面照顾她的。如果陈大龄不管我头疼不头疼,一意孤行地上去了,我又能怎么样?一头扎到海里去?
这样想着,杨红觉得心里有一种绝望的感觉。陈大龄对我的爱,可能也是他的一种礼貌周全。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他那样的人,除了那样说,那样做,又还能说什么,做什么?他实际上一直都处在一个被动的状态。如果周宁不去找他谈,他可能永远不会说他对我动了心。如果周宁不去找他闹,他也不会担心我,跑来保护我。
既然他从周宁口中知道了我对他的爱,而且又因为这爱引起了周宁的爆发,让我处在危险之中,他只能走上前来保护我,为了我的面子,他只好作那番表白,让我感到我的爱是有回报的。可能换了毛姐,他也会这样做的。
这样就比较好理解为什么他下乡之后,没有用任何方式跟我联系。舞会一别,就是四年。这四年中,他只在新年和我的生日的时候写一个明信片来,内容也是非常严肃、非常公事公办的。我以前都把那理解为他担心周宁会看见,现在想来,那才是真正的他。那一段急风暴雨中的他,只是一个英雄救美的骑士。路过某地,见一个女人因为爱他而陷入绝境,就挺身相救。既然被救的女人选择跟那个丈夫生活在一起,那骑士当然是再高兴不过了,乐得全身而退。
杨红机械地、慢慢地走着,只顾想自己的心思:实际上我当年放开的,只是他的人。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没有放开他,我一直在相信、在期待他是爱着我的,就像他说过的那样,超越了情欲与婚姻地爱着我。我这些年之所以能够活得平平静静的,是因为我有他的爱,所以我不孤独,所以我不在乎周宁有多爱我、怎样爱我、爱不爱我。一旦我知道我并未拥有陈大龄的爱,我还能不能这样平静地活下去?
杨红觉得心里真的是如刀割一样的痛,见这一面,真不如不见。不见,还可以闭着眼睛相信他是爱我的,见了这一面,心里所有的憧憬都坍塌了。
杨红想,不论是为了什么,我都应该让他知道我是真正放开了他的。这样他可以毫无牵挂地走自己的路。但她自己都能看到这个美好理由掩盖下的一个丑恶的事实,就是她想通过这样做来向自己证明,也向他证明:是我离你而去,而不是你离我而去。
杨红还来不及想通想透为什么自己这么虚荣,就有了一个单独与陈大龄待一会儿的机会。张老师上厕所去了,杨红本来也可以跟着去方便一下,但她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于是忍着没去。
陈大龄很关心地问:“硕士快读完了吧?”
“快了,明年就毕业了。”
“还准不准备读博士?”
“还没想过。”
“能读还是读一个好,你待在高校教书,以后没有博士学位是行不通了的。”
杨红见他有了这个单独待一会儿的机会,仍然没有重提往日的恋情,心里彻底绝望了。她知道张老师很快就会回来,于是直统统地说:“其实张老师很不错的,她挺喜欢你的。要不要我帮你传个话?”说了这话,杨红又很担心,怕陈大龄流露出极大兴趣,那自己只好真的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