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剑穿心
卖乖,王阳,你这是头一份哪啊。”
这些都是大学同学,西语系的毕业生。哪怕当年多半都出了国,如今也回流了很大一部分,王阳算是超晚婚的,又是正当壮年的年纪,一个个都事业有成,即便不如成东青他们这么风光,也都极体面,趁着这个机会,也算是同学聚会了。
一通乱灌。
王阳来者不拒。
宴席散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李萍早早就被伴娘护着去了房间休息,同学们也拍着肩膀一一告别,好在都在北京,相聚有的是机会,又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至于不舍到失态。
成东青和孟晓骏都没走,空荡荡的宴会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心有默契般地都留了下来,坐在一桌。
王阳确实喝大了,很安静地坐着,脸上一反刚才的兴奋得意,带着忧伤,仿佛想起了什么让他痛苦烦恼的心事。
成东青也很低落,三个人里,如今只剩下他是孤家寡人,而且面临着众叛亲离的落寞结局。
孟晓骏最让人意外,冷静理智的人,难得喝醉了,两眼朦胧着,眼神迷离得像是处在虚幻中,唯有一丝坚决闪闪发光,是时候该决定了。
王阳带着醉意,却又像是清醒似的说:“以前我只会一种生活,就是跟别人不一样。现在我明白了,大多数人都会选的生活,一定是值得的。”二十年浪子回头的心声,也是王阳夹在那两人中间被折磨出来的心声。
什么王权富贵,利禄功名,其实落到人的心里,抵不过两个字:开心。不开心,不幸福,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如此简单的道理,可笑用了二十年才想明白,也寻觅了二十年才找到。幸福是如此简单,一碗饭,一碟菜,热气腾腾的,温和柔顺的,不需要争执,不需要搏杀,幸福就这样平淡。
成东青沉默着,仿佛在思考王阳话里的含义。
孟晓骏忽然开口,带着冰冷的决绝:“我要退股。”明明已经醉了,却又出奇的冷静,没有冲动的暴躁。一点也没有撒酒疯、开玩笑的意思。
成东青和王阳怔怔看着他,一阵寒意从脚底冲上来,掠过所有毛孔和血管,飞速占领脑海。
“你说什么?”王阳的酒一下子就醒了,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孟晓骏的话,仿佛是个魔咒,谁先说出来,谁就打破了三人的禁锢,也打破了三人苦苦维坚持的底线。
一直以来,谁都没真正去想过拆伙,这是一个不可测的魔界,踏入,就意味着背叛,背叛青春,背叛兄弟,背叛曾经的努力和奋斗,背叛自己的决心,背叛一切,然后背负骂名。
孟晓骏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心灰意冷到不惜决裂,用着冷静的苍凉,轻轻地说:“我要退股,我不玩了。”话说得再轻,也掩饰不掉里面的力量,几个字,如同雷击一般轰入成东青的大脑,炸得头晕眼花,痛苦不堪。
如果知道今天这个结局,成东青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那样一意孤行,还会不会那样有意无意地伤害孟晓骏。
成东青讨饶:“晓骏,现在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们可以学会和而不同……‘新梦想’不能没有你。”成东青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心里有数,只是对于孟晓骏的舍不得太有把握,就算真的有过这样的担心,也在孟晓骏一次一次的纵容和隐忍下选择了忽略。
那一年的拒绝,那一年的耍赖,那一年的别墅,那一年的夺权,即便当时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下来,成东青也早在黑夜里想得明明白白。
三年多的冷战,三年多的刻意回避,三年多的执意阻挠,三年多的铁腕如山,成东青其实都明白,每一点,每一滴,都是对孟晓骏的伤害。
可成东青怎么可能放他离开?怎么可能舍得放他离开?
孟晓骏是成东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