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是让你给说对了!开始在哪儿,结束还是在哪儿,可咱这究竟是要去哪儿呢?
肉体是一条边界,你我是两座囚笼。
一次次心荡神驰,一次次束手无策。
一次又一次,那一条边界更其昭彰。
……
所有的词汇都已苍白。所有的动作都已枯槁。
所有的进入,无不进入荒茫……(史铁生《记忆与印象·比如摇滚与写作》)旷野的风再度流虚飘幻,不似曾经,胜似曾经。
丁一的思虑复归当初:死的,那全是死的呀你看不出来吗?全是遗体,全是幻影……那一块块皮肤所包裹的空间,丝毫也不能扩展,不能飘缭、动荡……
我则又想到夏娃:倘那一次次敞开仍不过是“裸体之衣”,我将何以辨认夏娃?倘那独具的话语屡屡混淆于游戏和玩笑,混淆于入夜的更鼓或开演的铃声,还有什么能够证明伊甸的盟约?或当那隆重的时节到来,我能否还对她说——这独具的话语等待你,已历千年?
引文与猜想
“为什么要有性?答案似乎没有任何悬念——它是将基因传给下一代的同时保持下一代多样性的最佳方式。但这解释有个致命缺陷:有性繁殖就短期而言是一种浪费。……几代之后,无性繁殖的后代将在数量上超过有性繁殖的对手,并最终令它们灭绝。在为生存而进行的短期战斗中,性是一个严重的败招。……当然从长期来看并非如此。如果没有两性交配为基因洗牌,物种将积累有害的突变,并因此迅速灭绝。……但这不是对几乎无处不在的性行为的满意解释。自然选择并不在乎很多代以后的事。……有些生物学家认为,这种形成精子和卵子的细胞分裂模式,在生命史上很早就进化出来了,成为繁殖手段是后来的事。……这是个很有希望但尚不完整的答案。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个解释所做的只是将谜团转移到另一个领域:性别是如何首先进化出来的?这问题又会让我们猜测至少100年。”(详见04/12/22《参考消息》载文《生命十大未解之谜》)
哈,丁一!我眼前一亮,你注意到没有,形成精子和卵子的细胞分裂模式,在生命史上很早就进化出来啦,而成为繁殖手段是后来的事!那丁惊愣着看我,尚不能理解这一消息的伟大含义。
就是说:性,并不是为了繁殖才有的!
那,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你说为了什么?傻啦你?为了寻找哇,为了寻找夏娃!
“后来,主上帝说:人单独生活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合适的伴侣……于是主上帝用地上的尘土造了各种动物和飞鸟,把它们带到那人面前……但是它们当中没有一个适合作他的伴侣……于是主上帝使那人沉睡。他睡着的时候,主上帝拿下他的一根肋骨……用那根肋骨造了一个女人,把她带到那人面前。那人说:我终于找到我骨里的骨,我肉中的肉……”(《旧约·创世记》)
上帝看这是好的,便赋予他(她)们一种语言,一种表达,或者是一种仪式——这就是性啊,这就是那凹凸之花的原因!
春风化雨
但是,人生堕落语言始。那语言的混淆,使表达委琐,令仪式流俗;器具限于器具,即便是天赋的语言也难免丧失魅力。腻烦,厌倦,人云亦云或不知所云,使那朵曾经一触即发的花萎靡不振。
丁一之花啊,曾经是何等地敏觉,强劲,不知疲倦!如今却似才华耗尽,低垂蔫萎令人怜惜。
我惟默默地守候它,观望它,期待它。
整个人形之器,依我看,最要属这花儿神工鬼斧、雕微造寸!令人迷惘,令人心动,令人难解其意。——假比丁一是个囚笼,我看这花儿最是把守脆弱的一处;设若丁一是座坟茔,我想这花儿最可能是幽灵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