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年
常是一个撕一个奶子,还没长出奶子的就撕头发,撕不过瘾再抓脸,抓得满脸是血,还不停手。
这时候母亲往往是抱着他,局外人似的边哼曲儿边把早让六张嘴吸空的奶子硬塞给他,母亲哼一种很能催眠的曲儿,但本意绝不是让他睡,他一闭眼马上会得到一顿捏掐。母亲疼他的方式总是特别,捏掐还是很普通的一种,有时候她会冷不丁把他的小宝贝吞含嘴里,就像吮把把糖一样吮咂上半天,完了,还不过瘾,还要咬着他的屁股蛋子说,你个宝贝家的,你个王母娘娘送来的,你把我可想死了。母亲逗上他一阵,会忽然地伸直目光,看猴一样看她的另外六个丫头片子,看着六个丫头片子打成一气,母亲眼里会露出解恨的光,内心里就像巴不得她们打死其中一个。这样六根就能一丝不漏地看到打架的全过程。起先他感到兴奋,看着老大撕住老三奶子,忍不住为老大加油,不小心咬了母亲空皮袋一口,疼得母亲咧着牙叫。老三反手撕住老大奶子,唤老二一同上来做战,六根又倒向老三这边,渴望老三能把老大撕烂。这样重复的镜头填满他小时的记忆。终于有一天,六根对六个姐姐毫无创新的打法抱以失望,觉得她们应该打得更精彩更解气一些。有天他见老大从下面掏出一条血带摔到老四脸上,顿时兴奋得哇哇大叫,嘴巴毫不客气咬了母亲一口,这次母亲没有原谅他,冲他屁股上掴了一巴掌,六根哇哇嚎叫,狼扯声引来暴躁的父亲,猛地撕着母亲头发,你个老母猪,敢打老子的心蛋蛋!六个姐姐兴奋得睁大眼,叫喊着让父亲揍她,揍死她,母亲果然美美地挨了一顿。
直到他离开母亲奶头,六个姐姐像是突然明白她们挨打受饿原是因他这个带把儿的东西。狗娘养的!六个姐姐先是经过一番密谋,瞅准一个没人照管他的下午,六匹狼一样扑向他,将他压在身子底下狠命地暴捶一顿。那是一个漆黑的下午,六根先是反抗,见反抗不顶用,再不叫喊他就要被捶死了,于是他用一惯的伎俩,放开了嗓子野哭。哭声很快招来正蹲在地埂上跟人炫耀的父亲,六根的爹在那个下午着实让沟里人大开眼界,他打丫头的歹毒和狠残一向是沟里出了名的,可那个下午,六根的爹显然是想把这种狠残抬高到另一个台阶上。他放弃了一向用惯手的柳条或芨芨,而是选择了对付牛的鞭子,那家伙真是打人的好工具。一鞭下去,妈呀,不敢望。六根爹却一点不见怕,下手极为准确,就在奶子和脸上,而且鞭鞭见血,打的那个过瘾,没法提。望着六个姐姐在父亲的皮鞭下皮开肉绽,六根真是幸福得想死,妈呀,有什么比看这六个母猪挨打更痛快的呢。
报复往往来得更加凶猛,而且越发出其不意。趁父亲去下河院、母亲下地时候,她们像狼一样扑向他,卡住他脖子,不让他出气,嘴里塞进她们带血的破棉套,让他想喊也喊不出。老四还恶毒地拿来一把剪子,扬言剪掉他多长的那个让她们变得下贱的东西。如果不是老六稍稍胆小点,怕一剪子下去,她们也没命了,六根那多长的东西怕早就给咔嚓掉了。六根正是在一次次搏斗中学会反抗,学会攻击。终于等到身体能对付得了她们的时候,六根决定替爹妈铲除她们。这一次六根学会了利用计谋,认为一次干掉她们六个显然不合实际,而且愚蠢,他决定各个击破。
下手当然先从老大开始。那个时候六根便懂得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趁老大上茅坑,拿个背篓一下扣下去,一脚将老大踹进茅坑,老大双腿让裤子绊住,动不了,人又让背篓束缚着,正好可以狠下毒手。六根也真能想得出,第一回惩治老大就显出他非同寻常,法儿远比他爹奇妙也远比他爹歹毒。他居然能将老大乖乖压在屎上,一泡臭屎填她嘴里,又美美冲她脏不忍睹的屁股拿刺扎,扎开几道血口子!
惩治老二的方式就更为简单,趁老二睡觉时,他拿麻绳套住其脖子,将麻绳的一端挽个活扣,套自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