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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906年——吴秀秀 刘宗祥
刘宗祥在跟前坐了多久?

    “莫起来,就这样我们说说话。”刘宗祥的声音轻得像春风中飘起的一片羽毛,他撒开手中的折扇,给她扇几下,又摸摸她的额,凉凉的,一层汗渍。秀秀想抓住这片飘飞的羽毛,结果抓住了他抚摸她的手。她把这只手放在她圆嘟嘟的小嘴上,用肉孜孜的圆唇轻轻地摩挲。

    “宗祥哥,你为么事对我这样好?”她仿佛听到浓重的黑暗中传来他人的呓语,而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秀秀感到这只手突然变得僵硬起来,僵硬潮湿且抖抖索索的。她也抖索起来。抖索着把这只手放到自己隆起的乳胸上。一触到她的胸,僵硬抖索的手如惊雷后的又一道闪电,划空而起,异样地敏捷矫健。这只得到鼓励的手,蓦然表现出对覆在乳胸上短衫的急切仇恨,而另一只手,则视那条短裤为天下第一赘物……

    秀秀听到自己正伴随着自己的灵魂在忘情地呼喊:秀秀噢,秀秀!

    混沌了,一切都混沌了。这是期待中的混沌,是一种彻底没有聪慧和清醒的混沌。秀秀分明听到了自己和自己心灵的呼喊。但要从这混沌中暂时游离出来,搜寻这震聋发聩又阒寂无根的呼喊,却又太难太难……

    一轮疲惫的太阳,轰轰烈烈地跃进一垛绵软的云絮里,仿佛一只滚烫的烙铁,熨烫一件潮润的新衣,新衣滋滋作响,发出痛苦欢快的呻吟,云絮沸腾了,镶出五彩斑斓的霞。终于,太阳被绵软的云絮冷却了,一弯残月试探着从云隙中露出清秀的脸,从清冷的虚空俯瞰这潮涨潮落的疯狂世界:潮涨了,惊涛堆雪,大海蹂躏柔弱的海藻,蹂躏着礁石,蹂躏着沙滩;潮退了,大海恋恋地吻着沙滩,吻着礁石,恋恋地抚着密密的海藻林……

    “秀秀,秀秀!”

    “……”

    “秀秀,疼啵?”

    “……”

    “是我不好,怪我……”

    刘宗祥伸过手去,抚到一手的泪。

    “怪我不好,怪我。”

    男人的对女人的那一分自责,是在偶然发生却必然会发生的事件之后,而且,这分自责之意,不会维持太久。

    秀秀默默地偎上来,紧紧地箍住刘宗祥,那圆嘟嘟的唇,从他额头,一口一口地,往下吻,像一只馋嘴的知更鸟,收获着起伏的丘陵、展坦的大平原、诡异的荆棘林……

    “宗祥哥……”

    “刚才我死了。”

    “……”

    “让我再死一回哦,让我死噢!”

    秀秀在泪水和汗水的浸泡中如梦呓般地呢喃,如九重天外飘渺无迹的风,推拥着潮润润的浓云,积蓄着闪电和雷鸣……

    “宗祥哥,要不要我……”

    “要要要,要你要你要你我的好妹子!”

    “宗祥哥,我好不好?”

    “好,好好……”

    “宗祥哥,我么样好……”

    “好,好……”

    “秀秀,跟你讲个洋故事,好不好?”

    一块新耘过的处女地,被春雨浸泡得酥软了,春阳又暖暖地烘着,自有一种惬意的懒怠。

    “一天,上帝在天使的陪同下,深夜巡视人间。当然,他们不是走路,也不是坐黄包车,而是和中国的神一样,驾着云在天上走的。兴许也是个大热天,地上也像我们汉口一样的热。那上帝看到家家户户都在做一件事,就问天使,这些人在做么事?天使常常来往于人间天上,人间的事情晓得多些,上帝连这种事都不晓得,天使又不好解释,就随口说,他们在造人。上帝一听,感动得不得了,叹,人真辛苦哦,白天忙吃饭,晚上还要忙造人……”

    “这是你瞎编的流故事,你坏……”

    “这是洋人讲的……”

    “宗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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