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922年——冯蝶儿 黄素珍 陆小山
。他口里阴不阴阳不阳地混说一气,眼光不停地在黄素珍高耸的乳胸上扫。最后,充满探究的眼光,停在旗袍的开衩处。旗袍的衩开得太高了,几乎露出了大腿根。这给卖蛋的小街混混提供了邪心狂跳的想象空间——这个女的老子认得,是住在这附近巷子那栋高房子里的阔女人。她的男将蛮有狠。看来这个女人蛮骚,找我这个童子鸡开心,混点。我咧,开一回眼睛荤是可得的,认不得真。她的男将是个缠不得的狠家伙,老子不能做苕事。
卖蛋的小痞子没有色胆,只有很知趣地收拾起色心。
“是这样的,您家,这是盐蛋,您家。是真正沙湖的鸭蛋腌的呀您家!沙湖的鸭蛋为么事好些?您家不晓得?沙湖的虾子、泥鳅多唦,鸭子就吃这两样活食。您家看唦,这盐蛋从壳子外头都看得到里头的蛋黄,这叫油黄呵您家!为么事从外头看得到里头?这就是腌熟了唦,这叫靠了黄呵您家!”说到从外头看到里头,小痞子的眼光又像锥子,在黄素珍的胸脯上锥。
“算了,盐蛋咸。”黄素珍一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这有几好玩咯!一个小屁伢,只怕连毛都冇长齐整咯,就这么邪!不由自主地,黄素珍朝卖蛋的小痞子裆下扫了一眼。一条蓝不蓝灰不灰的扎腰裤,明显大了,不合身,松松垮垮的。看不出什么动静。
“咸?不咸咯您家!那您家就买皮蛋咧。皮蛋可以就这样白口吃,清火的呀您家!贵了?您家这是说的个么话哪!这还不便宜?话又说转来咧,您家还在乎贵?
您家晓得,从生蛋做成皮蛋,不用火烧水煮,就熟了,费几多工,花几多料哦!
是些么料?哎呀,那就一两句话说不清白咧。么样晓得皮蛋好不好?这样,我告诉您家。”
卖蛋的小痞子逐渐进入生意人的角色了。他拿起一枚皮蛋,在手上轻轻地颠动:
“您家看,这样子的皮蛋,个个都是糖心的,个个都嵌满了松花,不然,为么事叫松花皮蛋咧!”
黄素珍倒真的在这个小痞子面前长了见识。接过小痞子手上的皮蛋,也学他的样子轻轻地颠动。
“哎,我怎么看不出来咧?”她一边说,一边敲。
“打锣卖糖,各做一行。您家都会了,我们还有吃的?哎哎,您家不能这样敲!
这样敲破的皮蛋,粘壳子,不好剥。要像这样——!”卖蛋的小痞子从黄素珍手上复又拿过那枚皮蛋,将大的那一头,在装蛋的筐沿上轻轻磕了几下,蛋壳就分成三瓣裂开了,露出一大半青色的皮蛋来。
“给,您家,就这样拿着还冇磕掉壳子的小头吃,你家吃到壳子跟前了,轻轻地一挤,就都进去了。好,就这样,就这样,看唦,这不,一滑,就都进去了……”
看着黄素珍在自己的指导下吃皮蛋,卖蛋的小痞子心里一快活,口里就又痞起来了。
陆小山一眼就认出了,进来的这个女人是黄素珍。
张腊狗一家的根根底底,绰号“痨病壳子”的老叫花子不止一次对陆小山说过。
老叫花子晓得,陆小山迟早要为他爹报仇的。除掉张腊狗,老叫花子有好几次机会。但临到下手之前,总是阴错阳差地丢了机会。这或许是天意罢。报杀父之仇,是为人之子的第一孝道。张腊狗的这条老命,说不到真的要丢在他仇家儿子手上。看着一天天长成人的陆小山,老叫花子常这样想。
最近,陆小山经常问到张腊狗家庭成员的一些细节。老叫花子感觉到,陆小山,陆疤子的儿子,要向张腊狗动手了。打算怎么动手,从哪里下手,陆小山没有说,老叫花子也不问。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有自己的主张。特别是这样刀头舔血赴汤蹈火的事,男人一定要有章有致。不说,是有自尊心,不问,是一个男人尊重另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老叫花子照样到王发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