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946年——陆小山 刘汉柏 穆勉之
?看面相还嫩得很,不像是在山里头打游击吃了苦的样子。不过咧,过细看,还是显出年纪来了哇。要不是冯蝶儿说钟媛媛一直跟她在一起,真的差点认不出来了。
“吴用噢,么事啊?”刘汉柏踱了出来,朝吴用问,没朝钟媛媛看。
“噢,老板,您家看……”吴用没有多说什么,把钟媛媛递进来的资料递给刘汉柏。
“噢,开书屋,嗯,好事啊,”刘汉柏盯着资料看,口里敷衍着,“开个么书屋咧?”
“光明书屋,光明能启智唦!”
“是的呀,光明书屋,启智能醒民嘛。”
“您家说的好哇,光明书屋,民醒方光明咧。”
见吴用一脸的茫然,刘汉柏也不解释,又把资料递还给他,叮嘱:“今后,只要是这位老板来办理信贷,只要开口,无须其他手续。”
“噢,好,好,开书屋好哇,光明书屋好。只是咧,开个书店,五万是不是少了些噢?噢,女士怎么称呼?哦,钟老板,多谢您家关照小号的生意。如有所需,尽管开口,祝您家的书店开张大发!您家开书店,应该请伙计啵?有伙计?还有合伙的?噢,怪不得您家只借这一点钱咧!不好意思,恕我高攀了:请代问跟您家合伙的老板们好哇!”
看吴用遵命办手续,刘汉柏跟柜台外的钟媛媛客气着。在吴用听来,老板是在同一位漂亮的女客户聊天拉关系。
在刘汉柏的记忆里,他好像从来没有到刘公馆去过。刘公馆,虽然是父亲的产业,但在刘汉柏的印象里,父亲好像也很少到那里去。父亲似乎没有把那里看作是自己产业,更没有看作是自己的家。父亲跟刘公馆以及在刘公馆里面生活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随着年岁的增长,刘汉柏似乎有了些答案,但答案太模糊,模糊得有些神秘。噢,毕竟是他们老一辈人的事情哪,恩恩怨怨,对我倒没有什么影响,可对钟媛媛,还有一个钟昌,是有影响的哦。要是让父亲知道,我与钟媛媛是一个党里的同志,不晓得会是个么心情?
啊,我刘汉柏,不能让父母妻儿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噢!
目送钟媛媛往外走的背影,刘汉柏不由陷入回忆中。
那还是刚从汉口撤退到重庆不久,金诚银行的牌子在重庆挂出来还没有一个月吧,一天,银行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惹不起的。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用显然是装出来的斯文腔调对刘汉柏说,他们是中央银行调查科的,他们老板要见金诚银行的老板。刘汉柏没说什么,随来人上了车。车开出了城,车窗外的景物告诉刘汉柏,他们已经翻过了一道又一道山梁,离重庆市区已经好远了。
反正是砧板上的肉了,要么样剁就么样剁吧!
以银行家掩着共产党的身身份,干着连自己亲人都不晓得的工作。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让亲人知道,只能多一份牵挂多一份担忧多一份危险。这多年来,刘汉柏也习惯了。这一趟,是祸还是福呢?想也无益了。刘汉柏干脆合上眼,让自己平静下来。
终于,车开进了一处山庄别墅模样的地方。刘汉柏知道,自从整个政府撤退到重庆之后,很多政要大老都在重庆郊区的山里弄了别墅。刘汉柏也知道,今天,也决不是什么中央银行的老板找他。中央银行的老板找一个小民营银行老板谈事,城里哪个地方不好谈,非要神神秘秘地到这深山野郊来?
“来的可是刘汉柏先生?”
在宽敞阴暗的客厅里等了好一会,刘汉柏才看到客厅里面踱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中年人,中等身材,面相清秀,清秀中似乎隐着些阴骘。
这人是谁呢?这等气派,似乎不是等闲之辈。
“先生您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