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944年——钟媛媛 吴秀秀 穆勉之 张腊狗
,沉稳中透出些英气。
这人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难道是为家人来问病求药的?
“您家是……姓罗啵?”
“是呵,贱姓罗。您家不是来看病的?”
“是……看病……看病……”
“是您家看病咧,还是为家里人看病咧?不要紧,您家有么话,尽管直说,老话说的有唦,有病不忌医咧您家。”见吴诚欲言又止的神态,罗英试探地问。
“噢,是的,噢,不是的……您家,噢,您家认不认得钟媛媛?”把这句话说完整,吴诚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是,钟媛媛叫我到集家嘴看病,我哪里来的病咧?肯定是给我指一个可以救命的人,这个人肯定跟这个姓罗的医生有关系。是不是这个姓罗的医生呢?看这个医生,年纪轻轻的,秀秀气气的,难道也是……也难说,钟媛媛还不是秀秀气气的,弄那个打打杀杀的事,都快二十年了咧。
“您家说么事呵?您家不是来看病的?”罗英心里一沉,脸上却显得极其平静。来人不晓得是哪路神仙,怎么问起钟大姐来了呢?钟大姐应该是和冯老师在一起的呀!她是冯老师的助手唦。这个人,到底是谁?
“噢,我不看病……不看病,我是想问您家,认不认得钟媛媛?”吴诚也心里一沉。这个罗医生,看来不认得钟媛媛。
“噢,您家不是来看病的?您家是来找人的?钟媛媛?呵,不认得,不认得。她么样了噢?病了?她是您家的么人唦?”罗英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
“噢,不认得,不认得,那就算了,算了……”
吴诚很是失望。他朝罗英瞥了一眼。就这一眼,他似乎从罗英脸上读出了关切和隐忧。他又瞥了罗英一眼,仔细品了品她刚才的话:她么样了噢?她是您家的么人唦?嗨,话里有话咧、“是这样,罗医生,我叫吴诚,是钟媛媛中学的同学。噢,不,她是我们学校隔壁女中的。我们是……街坊。几十年冇见到了,刚才,在四官殿边上碰到了,还冇说到两句话,她就被几个便衣警察抓起走了。”
“噢——,是这样子的?么样咧?那您家就快点想法子救她唦!”罗英眉头皱了起来。拐了!罗大姐是不是到汉口来接头,看到我屋里有人,不方便,还冇进来,就遭了毒手?
“是想救她唦!临被抓走之前,她嘱咐我,要我到这里来看病。我又冇得病,看么病咧?我就想……”听不出罗英跟钟媛媛有什么关系,失望像滑进冰窟窿里的腿,刹那间,把刺骨的寒意射满全身。
“噢,噢,她是这样说的?可能,她说的……不是这家诊所?您家也莫太着急,她是个好人,吉人自有天相,好人总是会有好报的咧您家!”
罗英觉得很痛苦。她很想告诉眼前的这个中年人,自己认识钟媛媛。从吴诚的神情和语气里,罗英看出了他对钟媛媛的情感。女人,尤其是有了丈夫的女人,对男女之间的情感传递方式,是最敏感的。但是,她不能多说什么。情感和纪律,在眼下是不能兼容的。
吴诚盯了罗英一眼,转身出去了。
吴诚这一眼盯得有些长。
看着吴诚宽厚的背影远去,罗英心绪烦乱。一阵江风铲过来,罗英不由感到一丝寒意。
秋日的夕阳,似渐入老境的中年人,容易疲倦。这不,刚刚还在龟山顶上燃得炽炽烈烈的,才一会儿,似倦了,支撑不住了,在西边天际留下些逐次灰暗的霞,蓦地就沉进昏黑的梦乡里头去了。
“两位哥哥,天色不早了咧。”孙孝忠端起茶杯,沾了沾嘴唇。
毛烟筒和六指,在维持会的所在地刘公馆喝酒,已经喝了好半天了。孙孝忠以茶作陪。一来怕爹娘骂,二来也觉得喝醉了的味道很不好受,孙孝忠坚决不端酒杯。毛烟筒和六指也知道孙厚志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