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刺四十八刀,周奉天死了
刀子在离眼珠还有半寸远的时候猛地收住了。握刀子的人回过头去向一个高个子的人问:“南征,你看行不行?”
“行了!”
刘南征走过来,从地上拽起杜光,帮他拍干净身上的土,和颜悦色地说:“你是杜光?”
“你杜爷爷就是我!”
刘南征乐了,亲热地拍了拍杜光的肩膀,又问道:“你听说过周奉天吗?”
“大流氓头子,谁不知道?”杜光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惊惧地问,“你们是周奉天的人?”
“是。”刘南征狠狠地一拳击在杜光的下颌上,打得他像一只真正的熊似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刘南征一挥手,带着人走了。
“南征,这个人为什么不行?”田建国不解地问。
“怕周奉天。我们组织的这支打狗队,不仅要找那些真正的屠夫,而且要找对周奉天充满仇恨而不畏惧的人。”
“杜光还是很勇敢的。”田建国为杜光辩解说。
“杀猪可以,杀人不行。”
按照极其苛刻的条件,经过认真、严格的筛选和残酷的考验,刘南征终于组成了一支十个人的打狗队。
他把打狗队拉进了樱桃沟,进行格斗训练。在训练间隙,他带着队员们来到南坡的松树林里。
“你们都认识陈北疆吗?”他严肃地问大家。
所有的人都认识陈北疆,他们都是老红卫兵。
“就是在这棵松树下,”他指着那棵染着他自己血迹的树说,“周奉天强奸了她!”
他瞪着通红的眼睛,一个个地审视着队员们,低声地说:“一条下贱的狗,吞吃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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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边亚军的一生中,他始终都在后悔一件事,那天真不应该去中山公园,不该亲眼看见那血淋淋的一幕。
以后,当他在狱中苦熬着那漫长的岁月时,那些鲜艳的花朵、那些比花朵还鲜艳的血,常常使他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他坐在自己那条窄窄的睡铺上,睁大眼睛望着夜空,一直坐到天明。
再以后,当他腰缠万贯地出没于豪华酒店和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时,那张令人心悸的脸常常会突然浮现在他的眼前,令他心绪全无,痛苦万分。
“什么是幸福?”边亚军对那些追随在他的左右企望发财的男人和女人说,“幸福就是永远看不见他不应该看见的画面。”
男人和女人听不懂他的话,问:“边老板,什么是不应该看见的画面呢?”
“比如,我熬了一锅粥,又往粥里吐了一口浓痰,然后用马勺搅和一下请你们吃。看见我吐痰的人,一口也吃不下去。饿极了时,他也不得不吃,但吃下去了他会觉得自己很惨。没有看见我吐痰的人,永远都是幸福的。”
男人和女人皆愕然。
“你们要小心,我的每张钞票上都有浓痰和污血。”边亚军大笑,笑得开心,也很惨。
那是一九六八年夏季的一个下午,边亚军本来已经约了一个女朋友去吃饭,周奉天突然亲自来约他去中山公园划船。
“奉天,我不去了,已经约了女朋友。”
“我还约了陈成,”周奉天十分为难地说,“如果你不去,会很尴尬的。”
“能不能改个时间?”
“来不及了,约了十几个人。”
边亚军只得和周奉天一起去了中山公园。他们一共十三个人,先在园内闲逛了一阵,然后买足了汽水、糕点,分租了六条船下水。
边亚军始终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要在中山公园划船呢?
在全北京,甚至是全中国,再也没有一地方比在中山公园划船更没意思了。高大严整的灰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