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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夭折
,但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白香衣。白香衣的心里照进了一线阳光,觉得儿子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可以安心地去了。

    到了夜里,吉普车没有来。白香衣和衣躺在床上,提心吊胆地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这个夜晚竟是出奇的安详。春晖主动抱着她,脸在她的脸上蹭了又蹭。她拍打着春晖,就像他小时候哄他睡觉的样子,一种久违的温馨在屋里弥漫。夜很深了,白香衣松了一口气,看来上头的人不会来了,一松劲,她沉沉地睡着了。她梦见小时候的自己,花蝴蝶一样跑在田野里。一片嫩黄的油菜花,无边无际。她看见了春晖,就是现在的模样,身材比她高出了一半,采了一大把菜花,递给她,还叫她妈妈。她心里好笑,自己才多大一点儿人,就当妈妈了。

    忽然,她听见小黄汪汪叫,就在菜花地里寻找小黄的踪影,可是满眼的金黄,她找不到它。小黄叫得更响了,她心里咯噔一下,惊醒了。她以为上头的人又来了,下意识地摸摸儿子睡得那边,空荡荡的没人。门忽然被小黄扑开了,小黄旋风一样窜到床前,汪汪乱叫。白香衣望望门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小黄叫了两声,就往外跑,见白香衣没动,就跑回来,再叫。白香衣心里纳闷,穿上鞋,跟着小黄走。小黄夹着尾巴跑在前面,在这个风云莫测的时期,小黄也学会夹着尾巴做狗。出了校门,站岗的民兵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白香衣跟着小黄一路来到村西,看见大柳树下站着许多人,小黄冲着大柳树叫得更欢了。白香衣惊异地瞅了一眼大柳树,便像抽去了骨头一样,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春晖穿着一身崭新的黄军装,吊在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上,耷拉着脑袋,仿佛还在苦苦思索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

    白香衣前脚到,玉翠后脚也就到了。她看一眼挂在树上的春晖,哭一声“俺的儿”,便抱住春晖的腿,使劲往上托,嘴里叫:“快把他放下来,也许有救啊!”

    这天早上,很少来她屋里的桂兰蹩了进来,红着眼睛说:“春晖死了。”

    玉翠头不疼也不晕了,猛地坐起身子呵斥:“大清早的,说啥瞎话?!”

    “春晖死了!”桂兰重复了一遍。

    玉翠哆嗦成了一团:“好好的,咋就死了?”

    “想不开,自己吊死在村西头的大柳树上了。”桂兰说着,滴下了泪来。“这些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兄弟,心里疼得慌!”

    玉翠忙着穿衣服,手脚抖得套不上裤腿,嘴里催促桂兰:“那还不快去看看?你干娘不知哭成啥样了?”

    桂兰擦干了眼泪,说:“娘,俺去不得,你也去不得。白香衣是啥身份?阶级立场还是要的。”

    “去你娘的立场!人都死了,还啥立不立场?!”玉翠穿好了衣服,骂着出了门,听见春生在西厢房里杀猪似地嚎叫。

    拐进去一看,春宝站在地下抹眼泪,春生在炕上打滚。捆了他十来天了,他愣是不服软,玉翠狠着心不放他,只叫春宝负责他的吃喝拉撒,惹得春宝不住抱怨。

    “春宝,你死人啊,还不把春生放开。”玉翠明白,这时候不放了春生,春生会记恨她一辈子。

    春宝巴不得娘这句话,窜到炕上,牙咬手扯,把棉布拆开。春生跳下炕来,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往外冲。由于被绑得久了,血脉不太通畅,一个跟头跌倒在门外。春宝想过去扶他,不等到跟前,春生已经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玉翠骂春宝:“瞎了眼的,快扶着你兄弟。”

    春宝抬脚要追,桂兰一声断喝:“不许你去!”春宝就畏手畏脚地站在了当院里。

    玉翠跟在春生后面,跌跌撞撞,抹一把眼泪,甩一把鼻涕。

    村西头大柳树下,站满了人。白香衣跌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不哭也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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