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哑巴冷
小黄咆哮起来,弓着身子护在白香衣和李小忙前面,一个黑影飞起一脚,小黄被踢得腾空翻了个跟头,哀哀地叫着夹着尾巴跑开,躲在远处继续狂吠。
三四道黑影如狼似虎横冲直撞,把李小忙冲得后退了两步,差点儿跌倒,摇摆了两下才站稳了身子。白香衣“啊”的一声惊叫,已被扭住双臂,推翻在地,两三双手紧紧把她按住,一动也不能能。黑影们兀自七嘴八舌厉声喊着多此一举的话:
“不许动!”
“老实点!”
李小忙大着胆子吆喝:“放开她,放开她!”
一个人走向李小忙,李小忙吓得连连后退。
“社员同志,不要怕!”那人说,“我们执行特殊任务,不会伤害任何一个阶级兄弟,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阶级敌人!”
春生举着枣木杠子,喉咙里滚动着愤怒的“啊啊”声,冲进了学校,早有人迎了上去,和春生周旋在一处。
白香衣的脸侧着,贴在冰冷坚硬的地上,看不到背后的事,但她听见了春生的声音,就感到不那么害怕了。
春生虽然把枣木杠子抡得虎虎生风,却打不到人,忽然挨了一记扫堂腿,被撂倒在地上。
有一个声音说:“女的弄屋里去,男的捆在树上。”
李小忙趁着春生引起的混乱,悄悄后退,退到车灯外的黑影里,撒腿就跑,她要去搬救兵,救白香衣。
小三这革委会主任当得窝囊,全然没有刚开始的风光,孔存庆事件活活扒了他一层脸皮。现在最能安慰他的,也就是桂兰了。那次别扭以后,他们很快就和好了,如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那绳结是两个扣儿,一个明扣,一个暗扣,明的是战友同志,暗的是野鸳鸯。
李小忙气喘吁吁地跑到革委会办公室,直撞进屋里。
屋里只有小三和桂兰,他们的脑袋挨得很近,学习同一张报纸。听到门响,他们倏忽分开,看见是小忙,脸上都有片刻的惊慌。
李小忙心急火燎,顾不得多想,带着哭腔急切地说:“三儿,快救咱学校里的大娘,有人在欺负她哩!”
“是谁?哪个王八蛋吃饱了撑的?”小三噌得站起身,拧着眉头问。
“不是咱村的,是坐汽车来的。”
“他娘的,拿孔家屋子当柿子摊呢,都来捏着玩!”小三气闷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了发泄口,连桂兰给他递眼色都没看见。
小三一路小跑着召集了十来个五大三粗的民兵,前呼后拥地开进了学校,耀武扬威地吆五喝六:“他娘的,在俺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想撒野,冲俺来。看看到底谁是爷爷,谁是孙子?!”
“小三,他们在屋里,快去。”被绑在树上的春生喊。
小三这才看到梧桐树上绑着人,就挥手说:“反了天了,还敢随便绑人。你们快给春生哥解开。”
两个民兵刚要去解绳子,白香衣的屋门口有人喊:“谁不想吃枪子,谁就解!”接着便是拉枪栓的哗啦声。
两个民兵像被施了定身法,定在了那里。
白香衣的屋门打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屋里的灯光照着他,投射到院子里一个巨大的阴影。
小三被这气势唬住了,可民兵们都看着他,他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你们是干啥的?凭啥来孔家屋子随便绑人?”
“我们是来执行公务的。你又是干什么的?”屋门口那人威严的说。
“俺是孔家屋子革委会主任孔小三。”孔小三底气不足地回答。
“哦,是小孔同志呀。”那人居高临下地说,“来屋里,我跟你说句话。”
小三有些怯了,乖乖地走了过去,那人侧身把小三让进去,随手关了门。小三看见白香衣被两个穿军装的人